顏知沉默著點點頭,拖著行李箱往外走。
她走了幾步,回過頭,發現左慈沒走,就站在原地看她。
她眼眶一酸,眼淚險些掉下來,於是深吸一口氣,又往前走。等快走到檢票口,她又回過頭去,隔著人潮,她看見左慈依舊在原地,微笑的凝視著她。
眼淚再也無法控制的流下來。
等顏知進站,左慈站在風裡,輕輕笑了一下,低聲說:“走了啊。”
她攬了攬大衣,迎著風往回走,似乎看不見顏知了,她終於能找回冷靜了,自言自語:“還是……還是太倉促了。”
畢竟知知還太小了。
她在一切還沒確定下來的時候,親了她一下啊。
因為孤單太久了吧。
當她聽到顏知說,不會再讓她一個人了……她的心驟然間顫動了。
她失控了。
忽然就很想親她……甚至想永遠把她擁在懷裡。
不過……現在她冷靜下來,忍不住笑了笑那時的不理智。
她知道大學對所有年輕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麽,豐富多彩的活動、天南地北的朋友,知知在大學裡會見到很多很多的人吧。
不過不要緊,她會在這裡,會在原地等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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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生活比大一更為忙碌,顏知每天忙的連覺都不夠睡,每天都抽出時間來給左慈打電話。後來她的老人機掉水裡壞了,有兩天沒聯系上左慈,她急的要哭了,還是想起學校機房電腦可以上網,才趕緊給左慈發了消息。
左慈還是清淡溫和的樣子:“嗯,不要緊的,你學習最重要。”
顏知得到她的回復,心裡放松之余又有些失落:“你……我不找你,你都不會生氣的嗎?”
“嗯,沒事。我知道你忙。”
顏知說不清心裡是什麽滋味。
好像這幾年來,沉浸在愛戀裡的人只有她,而左慈始終是清醒冷靜的,從容淡然的。
這種焦灼不安讓她心裡難過,但她不想隔著網線跟左慈說這些事情,她期待著暑假……寒假太短了,等暑假到了,她就可以跟她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可是在假期的前一天,實驗室的老師忽然給她打電話,讓她暑假留在學校做實驗。
顏知不得不答應了,站在實驗樓的天台上給左慈打電話,在風中大哭:“我……我回不來了。我導師讓我做實驗……”
左慈很有耐心的安撫她:“不要傷心啊,知知。很快就國慶了,國慶你也可以回家的。”
顏知哽咽:“你以為我只是想回家嗎……我……”
她哭著哭著,忽然說不下去了,電話還沒說幾句,就聽到樓下師兄師姐在叫她的名字,她倉促的擦了擦眼淚:“我先回去了,我還在實驗室,之後聊。”
那之後的好幾天,她在實驗室裡通宵達旦,導師在做的一個重大課題要出成果了,需要人時時刻刻守著。她這種聽話又乖巧的本科生實在是最好的人選。顏知對這種事情是不在意的,也從不覺得自己吃虧,她身上有種近乎‘癡’的屬性,做起事來總是忘乎所以。
直到她的手機響起,她看到那個想念已久的名字,按了下接通:“左……左老師。”
左慈在那端笑了笑:“知知啊,你們學校有個南門,還有個北門,哪個門離你宿舍最近啊?”
“從北門……”顏知愣了一下,“你怎麽會知道的?你在哪!”
左慈噗嗤一聲笑出來:“你說呢。傻子。”
顏知快樂的要跳起來,她找到師兄師姐請假,說有人來看她。
師姐調侃她:“是不是男朋友來了,高興成這個樣子?”
顏知已經跑出來,聲音從風裡傳來:“不,是女朋友!”
她從實驗樓跑出去,跑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剛好看到那道溫柔乾淨的身影,她尖叫一聲撲過去,還沒說話先流淚了:“左老師……你怎麽來了?”
左慈接住她,笑著給她擦眼淚:“來看你啊,乖,不哭了。”
顏知哭著笑起來,正好有熟悉的同學經過,跟她打招呼,問她:“是你姐姐嗎?”
顏知笑,她怕答案讓左慈害羞,隻眨了眨眼睛:“你們猜。”
左慈笑著沒說話,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眸。
顏知沒有注意到,隻著急的去訂學校外面的酒店。
這是她上大學以來最開心的日子了吧,每天早晨來到實驗室,晚上十點去學校外面的酒店,那時候左慈已經洗完澡了,就坐在窗邊看書,整個房間裡都是她獨有的清淡溫柔香味。
顏知最開始還不敢放肆,跟她分別睡在一張單人床上,等到了左慈要走的前一天,她卻大膽的鑽進她的被窩,抱著她說話,說著說著又開始掉眼淚。
左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麽了啊,知知?”
顏知不說話,難道要叫她留下嗎。
不,她不能。
她還太小了,開學的時候左慈還說要給錢給她,不過被她拒絕了。
這學期她勉強能養活自己了,可是還不夠,很不夠。
第二天,左慈不允許她送,很早就走了。
她讓自己做等在原地的那個人,絕對不允許顏知看著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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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二到大四,大學最後那個寒假,顏知出站,第一眼就看見左慈。
她站在漫天大雪裡,靜靜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