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蔚然離開牆壁低著頭與她擦肩而過,“我去補個妝。”
樂安目視著她的背影:“......”
莫名其妙接受了一通唐蔚然的負面情緒,她收回手,揣進背帶圍裙的口袋裡,緩步離開。
洗手間內的唐蔚然在用龜速補妝,眉毛、眼影、口脂,明明好好的,她又重描一遍,但補了又跟沒補似的,沒什麽區別。
她承認她剛才不高興了,她以為樂安和自己都已成為對方知心好友,這段日子她們住在一起不是很愉快嗎?不是幾乎無話不談嗎?難道是她的一廂情願嗎?
同租在一起的這樣親密的好朋友,她居然對人家的情感狀況一無所知。
會不會是她的什麽不良生活習慣惹到樂安了?
會不會是她這幾天工作太晚,熬夜還去廚房接水聲音太大影響她休息了呢?又或者是,樂安每天費力叫她起床,其實早就因此心生不滿了?
唐蔚然洗乾淨手,撒氣似的用力甩了甩,甩是甩不乾的,她惱火地抽出紙巾,擦乾,扔進垃圾簍。
再回到館內,人又多了一茬,播放的音樂也換成了帶強烈鼓點的,氣氛比剛才那會兒更要鬧騰了。不知道董依秋從哪裡認識來這麽多朋友,一個個進來都在和她熱情地打招呼。
唐蔚然黯然地找了個位子坐下,一個花蝴蝶似的身影撲向她。
“然然!然然想死你啦!”來人穿得很是花哨,在唐蔚然身上親密地來回蹭。
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唐蔚然臉上有了點笑意,她扶起“花蝴蝶”,“小萊,一個人來的?你男朋友呢?”
“哎呀過年麽,回家了。”
唐蔚然打趣她:“你不去見見公婆?”
小萊大笑著擺手,“又不打算結婚!他們家關我什麽事啦!跟你們玩才開心呢!”
她推了把唐蔚然的肩,“你論文終於搞完了?”
唐蔚然撲哧一聲,“哪輩子的事去了,我都畢業工作了。”
小萊瞪直了眼睛,“你還好意思!你多久沒聯系我們啦?談戀愛就啥也不要啦?重,色,輕,友!”
她邊說著,邊用指頭在唐蔚然的肩上點,最後四個字,點得尤為用力。
唐蔚然覺出點痛來,但並沒有不高興,淡淡地說,“分了,現在單身呢。”
小萊一愣,隨即撫了撫她的肩,笑著道:“單身也好,單身多快樂。”
“是啊,挺好的,我現在工作忙,真不是故意不聯系你們。”
小萊只是嘴上討點強,倒沒有真要怪她的意思,所以看唐蔚然像是真放下了,便輕拍她的手背兩下,“忙事業多好,我以前沒好說,你那個前男友......反正我是不太喜歡。”
唐蔚然拿了一杯橙汁在喝,唇邊貼著杯子,看著小萊輕笑。
小萊瞧見她的眼神,瞪她,“你還別不相信,我看人可準了!等你下回有新情況了,記得找我鑒別一下啊!”
“小萊!”人群中有聲音喊她。
小萊回頭呼應,“哎!就來,你們先唱,別等我!”
唐蔚然沒有再佔著她,“你去吧,到時候聯系。”
“好,我們到時候聯系啊!微信沒變!”小萊招著手,又花蝴蝶一樣飛走了。
原來今晚還安排了唱歌環節,前台右方的空地本來有棵假綠植,董依秋依著綠植的位置造了個小舞台。咖啡館裡本來就有環繞音響,接上外放麥克風後,整個館內便成了一個大KTV包廂。
好些人被拱上去唱歌,膽大的帶著膽小的,唱著所有人都耳熟能詳的歌,最後都一起吼起來,沒有麥克風的人也在旁邊邊吃邊起哄,快樂得不行。
秦婧和她女朋友合唱了一首今天你要嫁給我,兩個女孩子嗓音都甜甜的,是為數不多唱得不跑調的,於是被當眾要求親一個親一個,她倆倒也大方,便紅著臉嘴對嘴挨了一下,粉紅泡泡頓時溢滿了館內,尖叫和吼聲一陣接一陣響起。
氣氛很好,好像沒有人在糾結她與女友是同性還是異性戀人。
唐蔚然在埋頭填肚子,嘴巴分不開精力去唱歌,但也不免被愉快的氛圍感染,至少這一時間,什麽媽媽的電話、工作的煩心,還有......還有樂安啊什麽的,都拋去了腦後。
秦婧把話筒放入麥克風架上,舉著手示意大家看過去,她臉蛋兒仍是紅撲撲的:“拋磚引玉一下,接下來是我們的吉他獨唱節目!請大家安靜聆聽哈!”
場子緩慢地靜了下來,唐蔚然放下手裡的大雞腿,抬起頭。
樂安沒再穿著在咖啡店標配的工作圍裙,她換了一件白色的低圓領針織衫,露出了裡面的襯衣領。懷中抱著一把深藍色的吉他,走上舞台,坐在了麥克風前。
專業歌手一般,有模有樣的,她擺弄好吉他和話筒的位置,清了清嗓子,嘴唇挨近話筒:“獻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當然也包括唐蔚然的。
平常熟練擺弄著咖啡機的纖長手指,此刻在弦上跳舞,隨著樂曲進展,她開口了:“每一次,偷偷地看你......”
歌的節奏是輕快的,旋律是小清新的風格,在鬧哄的冬日咖啡館裡流淌,別有味道。
“有間奏在我心裡緩緩彈鋼琴......”
樂安的音域要較尋常女生稍低一些,比起聽起來像在微笑著的原唱多了一分輕如薄雲的愁。沒有那麽多炫技似的轉音和彎繞,每個音節便更直接更強烈地敲打著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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