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族中的弟兄重複著在司寂跟前囂張的話語,她更覺得頭疼萬分。
她擰了擰眉,語調低沉地開口道:“九玄真人現身了?”
帝雲深點了點頭。
沉默了半晌,藏珠又道:“我要往醉竹熊領地去一趟。”
帝雲深應道:“好。”等到藏珠的身影快要消失的時候,他忽然又道,“今日的事情很莽撞,但我不後悔。只是你阿娘尚在天庭之中,我們……”
藏珠腳步一頓,她的眸中湧動著暗芒,她打斷了帝雲深的話語,道:“沒事的。阿娘她……知道了,會支持我們的。”
作者有話說:
宣清和:看熱鬧不嫌事大。
第40章 你的母親還在天庭吧?
“該死——”
石桌在伯淵憤怒的一巴掌下裂成兩半。
“殺孔微生、殺非覺、阻攔天兵……藏珠這是瘋了嗎?在父君閉關的時候她要帶著金烏造反嗎?”伯淵額上的青筋跳動著,俊逸的面孔因為怒意而變得猙獰萬分。他的好妹妹一直不起眼、安分守己,可眼下父君的寬容長了她的膽氣,讓她連攔截天兵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
通報消息的仙侍在伯淵的憤怒下惶惑不安,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伯淵咬牙切齒,良久之後才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將金烏天妃請過來。”這回因為金烏的插手,尚未給醉竹熊一個教訓,他們便铩羽而歸!天兵在人馬上未曾損傷分毫,可這事情傳出去就是顏面大失啊!
金烏天妃是藏珠的生母,因為並不被天帝重視,居住在了天宮不起眼的偏角。伯淵對她的印象尚且停留在她乘坐金烏日車入天宮的那一刻,盛大之後滿是荒唐和寂寂。他的母親因為此事同父君鬧了一通,可換來的是無情地訓斥——從那個時候他的心中便蒙上了對妖族的恨意,要不是他們的堅持,父君和母妃之間應該沒有那麽大的嫌隙。
伯淵尚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那邊打探消息的仙侍戰戰兢兢地入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尖聲道:“稟帝子,金烏天、天妃她——”
伯淵的視線冷得像是冰碴:“她怎麽了?”
“死了——”仙侍的語調拖得極長,他驚恐的雙眼中映襯著伯淵玄色的下擺,察覺到一隻手覆蓋在了自己的頭上,一道尖銳的痛意傳來,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覺。鮮血順著面頰流淌,那雙仍舊強睜著的眼中還殘余著未盡的恐慌和詭譎。伯淵掐了個法訣清靜雙手,最後沉著臉快步地踏出了法殿。
父君不會在意這些,他只會覺得自己無能。
無能將鳳來山納入麾下、無能去取異火、無能治理這偌大的仙世……
僻靜偏冷的宮殿,花花草草無人打理。
伯淵在院中快速穿行,最後推門而入,冷冷地盯著那萎靡在了床上的美麗而僵硬身軀。
他沒有靠近這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天妃,而是運轉著靈力以其作為手眼,良久之後,他從牙縫之間擠出了兩個字:“傀儡!”誰能夠想到在天宮中住了近千載之人是個傀儡?金烏一族獻上此人的時候是傀儡,還是後來安置的?傀儡在此,那真正的天妃到哪裡去了?他說藏珠怎麽這般膽大妄為、不管不顧,原來天庭之中無她在意之人了!
伯淵一卷袖子,一側的錦被飛起,將榻上無聲無息的傀儡蓋住。為了保住父君的顏面,他並不能將“傀儡”一事宣告出。如果這是金烏的計謀,那麽接下來那邊會將此事揭開吧?他低垂著眼,冷沉的面容擠出了一抹僵硬的笑。
……
黑白色的團子們滾作了一堆,圍著石頭形成了一個圈,此刻都仰著頭望向了醉醺醺的九玄。
“箭矢如同流火,伴隨著呼哨聲穿過了火光,一蓬鮮血,金烏的哀鳴響徹在四邊。就在這時候,寶塔從天而降,彌漫的大霧將周邊的一切都吞噬,連帶著日光都薄了幾分,像是陰沉的冬日。咚咚的鼓聲響了起來,天庭的司寂做出一抹要進攻的架勢,然而下一刻便卷著尾巴落荒而逃,十足狼狽……”
在九玄話語一頓的時候,黑白團子發出了一陣“嗚嗚”的歡呼聲。
一旁的越懷真抱著雙臂,眸光冷峻。見宣清和好奇地望向了九玄,她不動聲色地挪動著身軀,讓她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這塔靈整天都是醉醺醺的,說的話語不可信。”越懷真頓了頓,又補充道,“司寂應該是因為金烏一族的加入而退去的。”
宣清和眨眼道:“金烏載日,承負烈焰,同樣是浴火而生的。”
越懷真眉頭擰得更緊,她道:“別看他們叫金烏,其實應當叫黑烏,一身黑黢黢的,只有三隻腳,哪裡有……”後面的話語被她吞回去了,宣清和瞧著她的模樣便知曉她想說的是“不如鳳凰”。
宣清和當即順著她的話道:“我在古書裡瞧見的,黑烏浴日如黑影,似是不祥。”
越懷真沉默片刻,應道:“金烏瘋狂,我懷疑是惡氣所致,我不能讓仙世出墮仙。”
宣清和低垂著眼,長睫掩住了異芒。惡氣就惡氣吧,這是邪物,背鍋也是理所當然的。
竹林外。
藏珠用十枚丹玉叩開了醉竹熊領地之門。
原本小醉竹熊會將進來的人帶去試煉塔,可最近試煉塔已經關閉了,塔中的人都被斥逐了出去,故而它直接將人帶到了九玄說大話處。
藏珠的視線先是落在石上那灑脫的青衣女子身上,可緊接著又望見了眉眼冷凝的越懷真,她的心跳頓時亂了一個節拍。鳳來山主?她怎麽會在這裡?金烏出動真的與她有關?而九玄真人其實也是得了鳳來山主授意?這是逼著金烏做選擇,強行將她拉入鳳來山的陣營?藏珠心中驚疑不定,費了好大勁才壓下了心神,往前走了一步,抬袖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