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丁雪,是我的同事。”
“你的工作單位在哪?”
“貴安縣第一中學。”
“好,請出示你的相關證件,以及丁雪的相關證件。”
林錦雲這才拿出自己和丁雪的身份證以及兩人的工作證。
老警員仔細核對了一番,點了點頭,從手上的文件夾裡取了一頁寫了字的紙遞給丁雪道:“你的同事已經證明了你的身份,從其他人員的口供看來,我們也相信你確實沒有參與鬥毆以及賣/淫活動,請你在這份筆錄上簽字,簽完字就可以走了。”
丁雪簽完名字,老警員當著林錦雲的面又教育了她幾句,讓她謹記為人師表,多做學問少惹是非。丁雪全程垂著頭紅著臉聽訓,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
晚上十一點,丁雪終於從派出所被放了出來。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先前打電話求救時被忽略不計的羞恥感此刻卻如雪化後漸漸顯露出的瘡痍,不斷刺痛著丁雪的自尊心。
自派出所走出後她就沒再開口說過話,隻一路垂著頭跟在林錦雲身後慢慢走著,踩著身前被燈光照出的自己的影子,顧影自憐,羞慚滿面。
林錦雲取來車子,轉頭看了她一眼,問道:“要載你回去嗎?”
丁雪很想硬氣地說句“不要”,但四周漆黑的環境和漸涼的夜風又讓她不爭氣地惶恐,便不得不從心地說了句:“要。”
林錦雲從車籃裡掏出一塊棉布擦了擦車後座,示意丁雪坐上去。
丁雪慢吞吞地坐上了林錦雲的車後座。後座上安了塊深藍色的厚泡沫板,坐起來不咯著肉,她覺得挺軟乎,便慢慢挪著屁股調整姿勢。
怎料林錦雲蹬著車子就動了起來。
這一下猝不及防,丁雪發出“呀”的一聲,嚇地急忙伸手一把摟住林錦雲的腰。
林錦雲不防被狠摟了一把,轉過頭就朝後面訓道:“放開!別抓我,自己抓著坐墊。”
丁雪一聽趕緊放開手,又馬上抓緊坐墊下沿。
她臉上燒起難堪,嘴裡卻不甘示弱:“又不是故意的,這麽凶幹嘛?摟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林錦雲沒理會她,隻踩著腳蹬往前騎去。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回了宿舍各自洗漱好又各自躺下後,丁雪終於受不了這沉默的氣氛,率先開了口:“林錦雲,你睡了嗎?”
林錦雲聞言反而轉了個身背對著她躺去。
丁雪見她不理自己,有些賭氣:“你既然這麽討厭我幹嘛還去?”
林錦雲依舊不理會。
丁雪急了,心裡難免會害怕林錦雲如她所想的那般小人,她現在急需林錦雲表個態度,便不停說著話激她。
“你這人真奇怪!”
“你做這個樣子是想幹嘛?”
“我知道,這回栽你手上了,你想怎樣直接說吧。”
“你啞巴啦,倒是說句話啊。”
......
林錦雲終於被煩得受不了,猛一轉身朝對床凶道:“少自以為是了,我不過是為了成全自己的良知。還有,請你不要以己度人,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
“像我哪樣?”
“你自己知道。”
丁雪被懟得詞窮,想了想,不服輸道:“哼,你少看不起人,我馬上就還你這人情就是了。我明天就去找我姑丈,讓他跟領導說一聲,調你回去做老師。”
“不必了,我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麽?錢還是物?”
“你一定要還這個人情是嗎?”
“是!你要什麽盡管說來,只要我能辦到。”
“好,那你離開吧,就當還人情了。”
丁雪卻無言以對,盯著林錦雲在黑暗裡的輪廓,心情慢慢變得複雜。
直到此時此刻,她終於得承認,自己遇到了一個異常強勁的對手,林錦雲也確實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硬骨頭。
她的人生一直以來都是順風順水的:出身城市,是家裡的獨女,父母親下海經商順利,身邊的親戚也是非富即貴,從來都是別人端著她,捧著她,從沒人敢給她氣受。從小到大,她都是個公主般的存在。
林錦雲卻像股逆流般襲來,顛覆了她對周遭人事的一貫認知。她出身小城鎮的普通家庭,無錢無勢,軟硬不吃,從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可恨的是,事到如今,自己反而因為欠了她一份大人情而陷入被動,完全拿她沒辦法。
她倒是想離開,可她姑姑說了,怎麽也得再待一年才能調動她去市裡。
一想到這,她就懊惱得很。她自視甚高,從不欠別人的,當然別人也休想欠她。可這次她不僅欠了別人的,還一時半會兒還不了。
這讓她難受得緊,覺得自己一貫的體面與從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曾經的心理優勢也一夜散盡,成了個虧情虧心的丁雪。
這個意外的晚上徹底改變了兩人的相處。
第60章 報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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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廳事件之後,丁雪收斂了不少。
她不再大聲關門,不再把鞋子踢得東一隻西一隻,進出陽台也記得帶門了,有時甚至會良心發現地掃一掃屋子,擦一擦櫃子。
她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一不做就覺得莫名心虛氣短。
鬥毆事件才剛過去,她怕走外頭被人認出來,也不敢輕易外出。於是便安份了好幾天,每天兩點一線,下班回宿舍也是寫教案或者聽聽錄音機、看看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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