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偉健將錢往她手上一塞轉身就要騎走,但終歸不吐不快,便又轉過來看著蔣蘭道:“其實,錦雲跟我媽最像,兩個人都是一樣的死心眼,倔脾氣。我曉得你是個好姑娘,但我不想再看到她們母女兩因為你成天鬧矛盾。我希望你往後行事時能多掂量著這一層,錦雲她畢竟年輕幾歲,有時難免做事衝動不計後果,必要時,拜托你勸住她攔住她。”
蔣蘭本以為他會讓自己別再和妹妹有所牽扯,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一番話。
她從這話裡聽出了林偉健的默許與囑托,這使她既感激又慚愧。
“大哥,謝謝你,我會看著她的。”
林偉健見她眼眶濕濕的,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又轉過頭悶聲說了句“走了”,便遠遠騎去。
......
隨後,蔣蘭搭車去了市裡。
這一去便花了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好在張廚師女兒家倒也不難找,等蔣蘭買好水果登門時,也才十點剛過。
張廚師熱情地引了蔣蘭進門,他愛人竟然還記得蔣蘭,直說她清瘦了不少,又嘮叨著女孩子也不能太瘦,太瘦了不好看,胖點更顯年輕雲雲。
蔣蘭聞言隻笑笑,張廚師卻“嘖”一聲,朝老伴怪道:“什麽瘦了不好看,她哪不好看了?哦,臃臃囊囊的就好看了啊?你去陪妞妞去,別在這吵我們說話。”
老伴白了他一眼,又笑著跟蔣蘭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陪外甥女去了。
張廚師給蔣蘭遞了塊切好的蘋果,招呼道:“阿蘭,來,吃蘋果。”
“謝謝。”
“這幾年都忙些啥呢?”
蔣蘭忙放下手中的牙簽,歉道:“師傅,對不起,這幾年光顧著在外頭忙,也沒抽空來看看您,真是不應該。您和您愛人,身體都還好嗎?”
“欸,說這話就見外了,年輕人有自己的事業是好事。我們兩都好,我老伴現在在家幫著帶帶孩子,我還在拉班辦宴。都幹了幾十年了,要真讓我歇下來也覺得不習慣。”
“嗯,您覺得開心就行。但也得顧著點身體,像拉桌凳、搭灶牽篷這些要爬高抬重的活,您可得悠著點,寧可慢一些。”
“欸。”張廚師聽著舒心,又問起她:“你呢,這幾年還好嗎?”
蔣蘭不打算遮掩,便將自己這幾年在深圳做的事大致說了一遍,當然是隱去了背後的緣由,隻說自己想去特區見識見識,但見識過之後,現在隻想回到家鄉好好打拚。
她說得誠懇且務實,張廚師聽完感慨道:“唉,這幾年我也見過不少出去闖蕩的人,混的好的沒幾個願意回來的。就算混不好回來了也要吹牛裝相,不見得有啥能耐,還總不拿正眼瞧咱本地人,你倒是實誠本分。”
蔣蘭謙虛道:“外頭有外頭的好,自家也有自家的好。可能我眼皮子淺吧,我總覺得肯努力在哪都是一樣的。”
“對,你這話我就愛聽。道理就是這樣的,關地方什麽事,是金子在哪都發光。”又問她道:“阿蘭,你打算回來再做回本行?”
“師傅,我不想瞞您。其實,我是打算回來開店的,但我現在還沒有足夠的本錢,所以只能先把這錢賺來。如果您這還有空缺,錢少一些也沒事,我什麽活都能乾。”
她的坦白與真誠又一次打動了張廚師,他想了想,決定幫她一把,“阿蘭,我這邊自然是有活的。可如果你想多賺快賺,我可以介紹你去更有油水的師傅那。”
錢是賺不完的,但人不能忘本。
“師傅,我想跟著您乾。您不必顧慮我開店的事,該給多少就多少,除了您這,我不考慮別家。”
張廚師一聽,心裡更添讚賞,不禁感慨道:“阿蘭啊,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哪沒變了?您愛人都說我瘦了。”
“哈哈哈,你別聽她瞎說。”
約好下次辦宴的碰頭時間後,兩人又漫談了一些深圳的見聞。半個小時後,蔣蘭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
張廚師夫妻兩自然一個勁地挽留她吃個午飯,可她說什麽也不肯,夫妻兩也隻好隨她去。張廚師還特意送她到樓下,看她走遠了才回身上樓。
活計有了著落,蔣蘭滿心歡喜,不覺加快腳下往車站走去。
正走著,一陣濃鬱的奶味飄來,轉過一個路口便瞧見前頭有好些人正站在一個窗口前排著隊,似乎在等著什麽。
這熙熙攘攘的陣勢惹得蔣蘭起了幾分好奇,便走近幾步墊起腳往窗口裡頭望了望。
只見玻璃窗裡站著兩個統一著裝的大姐,正四手不停地打包著剛出爐的蛋糕。
她又瞧了眼玻璃窗邊的一行紅字,上面寫著:奶油椰霜蛋糕,四元/塊。
椰霜蛋糕?
蔣蘭覺得這名字好似在哪聽過,又抬頭望了望面前的這家店鋪。
一行燈箱招牌隨即映入眼中:白鳳凰西餐廳。
她終於想起來了,這便是林錦雲幾年前跟她提過的那家西餐廳。
原來就開在這兒啊。
真大啊,從這裡到前面都是嗎?
她好奇著,腳步慢慢往前走去。
前面是一排透明落地窗,正值飯點,靠窗的幾張餐桌上都坐了人。
而第三張桌子旁,兩個女生正進行著奇怪的碰杯儀式。
一人舉杯,一人端碗,二人言笑晏晏,一幅旁若無人的開心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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