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怎麽樣?廖姑娘,你知道什麽叫,人貴有自知之明嗎?”陽春委實難以理解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側過頭向著她道,“你真以為今日這般裝瘋賣傻可以唬過她們不成?南喬是什麽人,言黎是什麽人,豈能被你輕易糊弄了去?至於那位白衣美人,我看著就更不是什麽好惹的人了,也虧得你居然有膽子幾次三番地招惹她。”
陽春見她一臉不以為然,將紫玉笛安放在架子上,轉身走到她面前:“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麽,只要你不將音韻坊牽扯進來,我也並不想插手。不過是念在相識數年的份上,我才勸您幾句罷了,免得您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好惹又如何,不好惹又如何?”廖九娘順勢倚在美人榻上,自嘲地笑了笑,“這種事,由得我選擇嗎?就算我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我還不是得走過去?”
陽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再不多言。
第43章 3.06in.iang.du.fa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南梁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路邊時不時響起商販的叫賣聲,市井煙火氣十分濃重。
“元熙帝姬,久仰大名。”言黎施施然衝著柳初年一揖,含笑看著南喬,“我先前還想著,南喬帝姬怎麽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原來是有了名師再側。”
自上了車,柳初年便有些猶豫是否要將自己的身份挑明。
她並不想無緣無故地向言黎挑明自己的身份,但又不可能徹底瞞過言黎,以言黎的才智,總有一天會看出她的真正身份。而言黎就好似看出她的猶豫一般,直接道破了她的身份,而且只是寥寥幾語便帶過了,並不提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晉國元熙帝姬“叛國”之事。
南喬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言黎的話:“我能有今日這番模樣,師傅的確居功甚偉。”
“南喬是個可塑之才,言將軍以為如何?”柳初年稍微拉緊了自己的披風,意味深長地看向言黎。
就算到了車內,柳初年也並未解下披風。方才她雖回絕了齊竹遞過來的手爐,但如今已然入冬,她身體又早就比不得從前,故而不敢太過肆無忌憚。南喬正是朝氣蓬發的年紀,近來又勤加習武,並不畏寒,而言黎在邊關歷練多年,這點寒冷對她也是不在話下,對比之下倒襯得柳初年愈發弱不禁風。
“元熙帝姬對自己的徒弟可真是一番苦心啊。”言黎先是語焉不詳地感慨了一句,而後才正經答道,“南喬帝姬是有才能的人——帝王之材。”
柳初年得了言黎這句準話,也算是摸清了她的態度,略微松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身子往車廂深處埋了埋。
“師傅你很冷嗎?”南喬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自己的披風遞給她,“覺得冷的話怎麽不穿的厚一點,或者應該帶著手爐啊,齊竹是怎麽做事的?也太不盡心……”
言黎打斷了她這滔滔不絕的念叨,有些好笑地開口道:“我原本還誇南喬帝姬成熟穩重了,話也不似先前多了。如今倒是看明白了,帝姬不是話少了,只是看對誰罷了。”
柳初年接過南喬的披風放在膝上,聽到言黎這打趣的話,看著她笑道:“言將軍這話說的,倒讓我不知如何回答了。”
言黎看似不經意地摸了一把柳初年冰涼的手腕,在南喬變了臉色之後,方才施施然開口:“我看著元熙帝姬不是畏寒,倒像是大病初愈,身體虛弱才對。”
柳初年不動聲色地將手腕向內挪了挪,而後摩挲著手腕,模棱兩可地說道:“我身體近來一直不好,沒想到言將軍居然還會診脈?”
“師傅你最近又病了?”南喬的關注點並沒有被柳初年帶拐,反而定定地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仿佛想從上面看出些什麽一般,“我近來事情太多了,雁瑜姐姐離京、朝中人事變動……”
這些辯解的話還未說完,南喬自己便停了下來,她知道自己的解釋有多蒼白無力。
她刻意忽略的事情再次被提到了兩人面前,讓她避無可避。這些天來她拚命忙著旁的事情,甚至無暇去顧及綠猗閣,不是她所說的那些借口,她只是不想再去回憶那次兩人的不歡而散罷了。
柳初年了然地點了點頭,隻覺得嗓子有些發癢:“我知道你是極忙的,何況不過一場風寒罷了,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病,你不必介懷。”
言黎敏感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尷尬,雖有些好奇,但還是將那點心思按了下去。她知道南喬與元熙都是不好招惹的人物,點到為止地開個玩笑倒還可以,但若是把握不好分寸越了界,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南喬看了眼柳初年,又看了眼言黎,將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她與言黎這幾天雖算是一見如故,但怎麽都沒熟識到能在她面前與柳初年探討私事的地步。
柳初年低下頭看著自己膝上的披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而後合上眼安心閉目養神。
待到馬車在綠猗閣前停下時,齊竹已經先她一步到了門前等候。
柳初年扶著車廂想要下車,手指稍稍攥緊了方才南喬遞與她的披風,略加猶豫之後還是回頭將披風扔到了南喬懷中,輕聲笑道:“天寒地凍,你自己照顧自己。”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綠猗閣門口,南喬才放下車簾,吩咐車夫回宮。
言黎覷著南喬的神色,隻覺得她的心情仿佛比見柳初年之前沉重了幾分。雖說她與柳初年相處之時是發自內心的輕松,但如今卻是實打實的落寞,倒像是方才只是一場幻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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