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年頭醫美產業發達,化妝品更是繁多,東施都能被資本給砸成西施。
無奈蔡蝶雖然天生的底子好,可是工作實在是太忙,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精疲力竭的味道,天生的貌美難免打了個折扣。因此,說她好看,大概就是陌生人覺得她生得不錯,多看幾眼,僅此而已了。
今天依舊是平常而又極其繁忙的一天。
門診人來人往,蔡蝶作為導師的助手,主要是負責寫病歷和維持正常的秩序。中午一點多的時候,門診接近結束,辛苦了一上午口乾舌燥的蔡蝶洗了個手,擰開瓶子準備喝口水。
這是,驀地衝進來一個中年女人,大聲道:“大夫,能不能加個號,幫我瞧瞧?”
蔡蝶心下無語,這時候才來,這會兒上午的門診都結束了。況且,老師都走了,自己也沒有獨立看病的能力啊。
蔡蝶有氣無力道:“您看看下午門診的醫生願不願意幫忙吧。我這邊是沒號了。”
中年女人瞪大了眼睛,“我不用看,上次的安眠的藥給我再開一份就好。你加個號幫我開個藥就好了。”
蔡蝶白了她一眼:有時候患者病情變化,上一次的藥並不能就原量照用。更何況,這女人佔便宜佔得理所當然的態度,隱隱點燃了她的怒火。
“不行,我要去吃飯了,你看下午的醫生吧。”蔡蝶皺起了眉頭。
“喲,醫生還要下班吃飯的啊?”中年女人陰陽怪氣地說。
蔡蝶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躥起來的怒火,不再理她,站起身來就要走。沒想到中年女人竟然攥住了她的袖口,而蔡蝶還沒來得及擰上礦泉水的瓶蓋,這一頓之下,瓶子裡的水便潑了出來,一部分濺到了中年女人的臉上。
蔡蝶怕她過多糾纏,正打算把自己的袖子抽出來然後溜之大吉。這時,異變陡生,中年女人捂住了她被水濺到的臉,眉目擰成了一團,發出了殺豬般的哀嚎,捂著自己的臉嚎叫道:
“我的臉,我的臉好疼!她拿硫酸潑我,燒起來了啊啊啊!我的臉毀了!”
她疼得彎下身去,卻牢牢地抓住了蔡蝶的袖子,神情震驚而怨毒,顯然是不願意放過這個罪魁禍首。她削尖了的指尖就要往蔡蝶吹彈可破的面上撓去,蔡蝶急忙偏頭躲開,這是,又有更多的水澆到了中年女人的手指上。
她像是被火灼一般拿開了手指,滿地打滾起來。蔡蝶拿起了桌上堅硬的病歷夾,踮腳退到牆角,屏息警惕地看著中年女人。
此時,這邊的騷亂終於引來了醫院的安保人員,圍觀的人群也有人報了警。有人想要緊急給地上的女人處理“傷口”,可是她警惕而充滿敵意地看著周圍的人,像是一隻受傷而飽受刺激的野獸一般,誰要是過來,就要將誰置於死地。眾人弄明白情況,隻得等警察過來。
“就是她,她好惡毒,她搶了我的老公,還要用硫酸潑我的臉,讓我毀容。”警察一來,中年女人便抱著警察的腿嚎啕大哭起來,“警察同志,您要給我做主啊。”
警察看了看如初生芙蓉般的蔡蝶,又看了看地上打滾如同老橘皮般的中年女人,面上的神情莫測。他走到蔡蝶面前,搖了搖她手中的礦泉水瓶,問道:“她就是用這瓶濃硫酸潑你的嗎?”
中年女人哀嚎道:“是啊,小賤人真是惡毒!”
蔡蝶悠悠歎了口氣,接過那瓶水,仰頭將“濃硫酸”一飲而盡。
警察面露無奈,拍了拍蔡蝶的肩膀,勸慰道:“你們醫生不容易啊。”
“這病情,得住院啊。”
這件事情以他們在警方的幫助下,找到了中年女人的家屬,在家屬的同意下將她收入院治療結束了。
參與了這麽一通鬧劇,蔡蝶是身心俱疲,隻想趕緊吃個盒飯填飽肚子,好應付下午的工作。
她重重歎了口氣,將白大褂脫了掛在門後,坐著手扶電梯往下緩緩而去。時值中午,門診部安靜了許多,只有零星幾個人在候診區等待下午的開診。
蔡蝶站在電梯上,發呆發空塞滿了各種工作的腦子。突然之間,她似乎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裙的小姑娘。她這邊的電梯往下,小姑娘那邊的扶手電梯往下,兩人只有一個短短的交錯。
小姑娘低著頭,看不清楚神色。
在兩人擦身而過的一瞬間,蔡蝶覺得自己的後衣領子被拽了一下,似乎有人靠在自己的耳邊,溫熱的氣息擦過自己的耳垂:
“姐姐,我好喜歡你呐……”
什麽?
蔡蝶別扭地回過頭去,幾乎要將自己的脖子給扭斷了,卻還是看著小姑娘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好像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幻聽了吧。
蔡蝶揉了揉太陽穴,她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都有了種不真實的錯覺。
大概是太累了。
她來不及管這麽一件看上去略顯得詭異的事情,很快將其拋之腦後了。
午夜時分。
銀亮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床邊。這是個出租屋,很小,不過二十平方米左右,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就將這裡塞得滿滿當當的。蔡蝶躺在床上,睡得正熟。
那靜靜窺探的月光忽然流動起來,宛如一條蜿蜒漫長的河,又像是一條靈活的白蛇,沿著床腳緩緩地流向床榻。那靈巧的月光打量著蔡蝶踢在被子外面的腳,微微映亮了白得幾近透明,能看見下面青色血管的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