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樺走了一半,半路又折返回來,抓著許白的手腕將她往浴室的方向拽去。
……
第二天一早。
蔣文樺九點鍾要去見一個合作方,在床上黏著許白磨蹭了半天,最後挨了幾個耳光,才不情不願的起來。
許白沒有賴床的習慣,兩人一塊起床洗漱用了早餐,臨出門的時候,許白聽到蔣文樺給羅威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去公司取樣東西給她送來,最近蔣文樺的人手大多派給了許白,羅威也是其中一個,今天情況特殊,她想把人叫回來。
兩人走到別墅門口,外面停著兩輛黑色的私家車,一輛送許白,一輛送蔣文樺。
就在許白快要上車的時候,蔣文樺忽然叫住她,然後走過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她說,“我辦公室的抽屜裡放著一樣東西,送你的。還有,今晚早點回來,不許再加班了。”
許白看著她,目光漆黑深邃,“好。”
兩人各自上車,然後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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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白剛到公司的時候,她接到了消息。
送蔣文樺的那輛車子在高速上爆炸了,司機當場死亡,蔣文樺則重傷進了就近的醫院。
許白收到消息時,羅威也收到了,他是蔣文樺的心腹,因為當年被蔣文樺救過一命,所以把她的命看的比自己都重要。
羅威找到許白,原本打算兩人一起趕過去,但是許白接了個電話,轉頭對他說道,“碼頭那邊現在有一批貨急需有人接應,貨是政-府的,一刻都耽擱不了,交給別人不放心,你過去跑一趟吧。”
羅威滿心都是蔣文樺的安危,“可是……”
許白冷眼瞧著他,淡聲道,“可是什麽?你擔心她難道我就不擔心了?還是你覺得我連這種事情都處理不好?”
羅威低下頭,“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白不再看他,“那還不趕緊去。”
“……是。”
等許白到了醫院的時候,就看到外面站了好些人,那些人看到她紛紛恭敬的喊了聲‘許副總。’
醫生見到許白,面色為難的道,“蔣總情況不太好,您做好心理準備。”
許白面色凝重,“我明白,大家辛苦了。”
醫生說情況不太好,許白心裡是有數的,然而在她進去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時,才明白了醫生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打了針的緣故,蔣文樺雖然身體不能動,但人還有點意識,她聽到聲音,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在看清來人是誰,她嘴唇動了動,想要說話,可是根本發不出聲音。
她那樣愛美的一個人,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醜,她想讓許白出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醜陋的模樣,但她說不了話,只能發出像破風箱似的聲響。
許白站在離病床不遠的位置,盯著她瞧了一會,然後邁步走到她跟前,抬手將她身上的被子掀了起來。
下半身都快炸沒了,人竟然還活著,真是有意思。
心裡想著,許白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評價道,“真醜。”
很快她又說道,“聽說人在雙腿沒了之後,還會產生一種幻肢痛的錯覺,你疼嗎?”
蔣文樺看著她,眼睛裡有震驚,有悲傷,有難過,有痛苦,有恨意……還有不解。
但是她卻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明明昨天晚上她們還在抵死纏綿,今天早上許白甚至破天荒的給了她一個早安吻。
她張了張嘴,想說:是你做的。
許白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唇邊,“噓。”
“我本來也想把你交給警方的,想來想去,還是自己動手比較穩妥,你那麽神通廣大,誰知道你進去了還會不會想法子出來。”
說到這裡,許白笑了一下,“雖然醫生說你情況不太好,但我還是想多留你幾天,讓你也體會一遍生不如死的感覺。你現在應該很恨我吧,是不是還在心裡罵我是賤人?”
蔣文樺死死地盯著她,直到眼眶裡有滾燙的東西落下來。
許白也看到了,她居高臨下俯視著她,“蔣文樺你哭什麽,不是你告訴我,心要狠一點才能活下去,你忘了嗎?你我只能活一個,我還有語兒,我不想死,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她說的坦蕩又理所當然。
蔣文樺就那樣看著她,眼前都是模糊的,她的視線透過層層水光,好像看到了她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些畫面如走馬燈般從腦海中閃過……
這樣也好,她想。
人一旦沒了求生的意志,是很難再救回來的,許白想留她幾天,留不住了。
醫生進來象征性的做了搶救,最後許白還是看著蔣文樺在自己面前咽了氣,她原本想裝裝樣子掉兩滴眼淚的,但實在哭不出來。
她為了這個人眼淚早就流幹了。
與此同時,碼頭——
羅威剛盯著把貨卸完,就接到了噩耗,他慌忙拿了車鑰匙準備往外走,不料拉開門就撞上了一洞黑漆漆的槍口。
意外也不意外。
羅威看著站在外面幾個扛著槍的熟悉面孔,最終視線落在為首的那人身上,“是你。”
喬今峰把槍往上抬了抬,“對不住了,羅助。”
甲板上的海風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隨著‘撲通’一聲巨響,灌滿了水泥的鐵桶砸進了深不見底的大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