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染清眼裡工作為首,遲意在婚後隻消幾天就有了清楚的認知,聞染清和她,不可能。
睡在身邊的女人不再有動靜,確認她已經睡熟,遲意放肆地看著她。
以前她們不是這樣的,漆黑的夜裡,聞染清是哄人的那一個。
遲意八歲那年,她第一次見到聞染清。
遲鍾和聞庭在一項工程中初次合作,兩個人一見如故,當即交好。
遲母因病早逝,遲鍾不放心遲意一個人在家,就著聞庭的提議,在外出盯工程期間將僅八歲的遲意放在聞家生活了大半年。
十歲不到的孩子,正是最活蹦亂跳的年紀,遲意也不例外。
她一手牽著父親的手,一隻小手晃晃悠悠遞到聞染清面前,掌心裡放著一顆小手快握不下的奶糖。
小遲意甜甜糯糯地喊她:“聞姐姐好,給你,糖糖。”
表面怎麽看怎麽乖巧,聞染清卻一眼看出了她隱蔽起的小獠牙,禮貌地回復:“你好。”
隨後回了二樓書房。
留著小遲意一個人攥著奶糖撅著小嘴在原地狠狠地瞪她的背影,她認識的小朋友裡就沒有對她這麽冷漠的!
“以後你就要和聞姐姐住在一起啦,不許調皮搗蛋。”遲鍾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和聞庭談工作去了。
八歲的小人噔噔噔爬上台階,自以為靜悄悄地推開了書房的門,看見了正在擦拭琴弦的聞染清,不由看呆了。
少女生得很好看,柔煦陽光順著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修長的天鵝頸優雅而高貴,小洋裙包裹著初有的身體曲線,單從背影就美得像是畫裡的人物。
小遲意還沒出聲,一股不大的力道把門安靜地闔上,隨後將她抱起。
聞母一臉慈愛地看著這個小不點,壓低了聲音對她說:“先不打擾姐姐學習,等姐姐休息了再找姐姐玩,阿姨帶你吃小蛋糕好嗎?”
嗜甜的小遲意兩眼放光,一聽到小蛋糕哪裡還管什麽冷冰冰的聞姐姐,又甜甜地叫上阿姨了。
遲意調皮歸調皮,小小年紀嘴上功夫也很有一套,奶油糊得滿嘴都是,把聞母逗得直樂。
吃飽喝足之後,目光又瞟向二樓書房,聞母見狀歎了口氣,眼裡的心疼藏不住。
遲意也就得知了聞染清性子很靜,學習任務也很緊。除了課業,小提琴是每天必須練習的,馬術課則是一周三次,午飯後的半個小時和晚間十點以後是她唯一的休息時間。
其實還有聞母沒說的就是,聞染清並沒有如聞庭所期望的那樣分化成為Alpha,剛經歷過的分化過程也十分痛苦,故而身體不是很好。
盡管這樣,聞染清也依然雷打不動地完成了聞庭安排的所有任務,倔強的性子不知道隨了誰的。
只聽到部分事實,小遲意難得地安靜了一個下午,若有所思。
晚上十點剛過沒多久,聞染清的門被小小的力氣扣了幾下,以為是來送藥的阿姨,她繼續看書。
“請進。”
門外很久才傳來一聲軟糯的“聞姐姐”。
還以為是常被父親掛在嘴邊的混世小魔王轉性了,聞染清起身去開門,看到剛及她胸口的小遲意端著冒熱氣的藥碗,維持平衡的同時還抬頭朝她甜甜一笑。
聞染清愣了一下,沒有側身讓她進來。
“聞姐姐,我幫阿姨送藥。”
小孩的眼睛很大,純淨的像是黑曜石一樣,甜美的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藥也是什麽好喝的神仙美味。
其實很苦,光是氣味就令人乾嘔,聞染清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仰頭喝完了。
“好了,回去吧..”
話還沒說完,一顆奶糖被塞進嘴裡,甜味伴隨著奶香過了一小會才化開,藥物的苦澀被取而代之。
“甜嗎?”看著眨巴著亮晶晶眼睛的小鬼頭乖乖接過空碗,聞染清輕皺起眉頭。
還想耍什麽花招,如果是要她陪她玩,她沒有時間。
“沒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三番兩次被冷落,小遲意不為所動,而是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小大人一樣叮囑她,“聞姐姐晚安,聞姐姐要記得刷牙!”
然後邁著小腿噔噔轉彎下樓,淡粉色的裙角也消失不見。
那是遲意住在聞家的第一天,家長眼中,聞染清對她的態度自那之後沒什麽變化,和她這個人一樣冷冷清清。
只有小遲意知道,聞姐姐可以是很溫柔的。
聞染清會極為冷淡地給炸了毛的她一根小皮筋,會在她雨夜打雷害怕第一次鑽她被窩的時候就沒有拒絕,會下了繪畫課給她帶畫得很可愛的小動物,會在往後的每一個夜晚她想媽媽的時候把她摟在懷裡輕拍著哄她入睡。
僅有的看過一次的聞染清在練習馬術,白色高頭大馬上,清冷貌美的女孩子在陽光下被渡上一層柔和的光,桃花眼裡綻著隻對她一個人才有的笑意。
遲意第一次看她笑,什麽都不懂,隻覺得聞染清很好看,而父親也是這樣形容她記不清楚面容的母親的。
八歲的遲意問她:“姐姐,我可以嫁給你嗎?”
“你要成為Alpha哦,才能娶到姐姐。”
四下安靜,遲意被一聲嚶嚀拉回了思緒,聞染清看著好像很不安。
遲意苦笑一聲,她掉進了聞染清為她親手編制的夢境裡,到頭來夢醒來只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