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覺到心底築在那裡的不安比前幾日少了很多,而且遲意每天這樣陪她荒誕渡日..意識回過籠,她臉隱隱發燙。
空氣中兩個人信息素的味道還沒消散得盡,熟悉的羞赧回到聞染清臉上,遲意眼睛裡稍稍泛起的擔憂拂去,沒忍住揉了揉她發頂,“不方便洗漱就等我來,很快的。”
稍動了動身體,聞染清欲反駁的話沒有出聲,耳朵發熱,房門關上的下一秒才把臉埋進枕頭裡,身體都發燙了。
**
過後的十幾天,離了聞染清的聞氏還是繃緊的弦,幾個大案子一接董事會就稍稍過來施壓,遲意心疼沒同意,過後半個月才把人放走。
設計部倒是相對自由一點,定下來下個月初解決好一切旅行結婚,遲意邊工作邊計劃。
雖然公開了關系,聞氏說到底也不是聞染清一家之言,除了正常會議時在公司她們幾乎沒什麽時間碰面。
只是安禮偶然找遲意有些小事,回來的時候聞染清關心了一下自己妻子的情況,面色就有些擔憂。
中午午休。
遲意累乏到趴在辦公桌上睡覺,敲門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直到臉上撫上一隻溫熱的手,好聞的香水味侵入到感官,她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抬眸,有些恍然,下意識半轉過工作椅圈住軟腰,小聲:“老婆...”
饒外面的人都不在,而這裡是遲意獨立的辦公室聞染清耳朵都開始發熱,輕輕捏了捏她耳朵,任命地放任好看立體的五官在自己腹部大型動物撒嬌一樣蹭了蹭,又酥又癢。
轉頭就可以看見遲意桌上的兩本本子密密麻麻的清雋字體,一本覆在上面一點很明顯是婚旅攻略,被壓在下面的那本隻隱約看得見幾個半行的篇幅。
聞染清大概知道那是什麽,遲意還問了安禮一些孕期方面的問題,以及..關於她的失眠症。
她心裡先是心疼就算確實是讓她感覺到身體康健精力充沛的Alpha也不能這樣一心多用,再浮上心頭更多是感動。
也可以想象到她年輕的愛人究竟有多憂慮自己的身體又關照著自己的情緒,答應之後就再沒和她唱過反調,甚至在談及這個話題的時候眉眼帶笑地陪她憧憬。
“你怎麽來了?”吸完貓一樣從平軟的小腹離開,遲意轉頭收拾桌上的物品,稍一停頓之後若無其事地把筆記本都闔好,右手始終牽著聞染清。“一起吃飯嗎?”
陽光從窗戶傾灑進來,年輕迷人的臉上渡著聖光一樣柔和耀眼,聞染清很難得沒聽她的話,眼裡只有遲意眼底淡淡青黑。
她被握住的手沒動,理著遲意衣襟,柔聲:“累不累?”
聞染清穿了高跟,幾乎要和遲意差不多高,身材纖長又柔軟,離她很近,眼底的情緒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遲意並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原也沒打算瞞著,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不必掛在嘴上。她短暫地停頓了兩秒,捏了捏聞染清軟手,笑著安慰:“不累。”
“想替你分擔些。”
這並不是多沉重的話題,既是答應了就是答應了,遲意認為自己可以做的就是提前做好準備,對以後每一個突發場景都知道怎麽做。
電腦屏幕閃了閃,微信聊天框刷新,裡面是和遲鍾的對話。
遲鍾受托在幫忙找過去給她母親看過失眠症的老中醫,老中醫先前還在中醫院工作,聽說現今退休了也偶爾會接診。
遲意這才有點慌,她轉身想去關,另一隻手就被牽起。
力氣不大,遲意還是乖乖不動了。
“小意是在擔心我的失眠嗎?”聞染清眼眶泛熱地直視著遲意,手裡又緊了幾分。
這是她唯一一件沒和遲意講清楚的事情,始於遲意,也不想把這份負擔帶給她,如果遲意因為這件事日日憂慮,她真的感覺到自責。
半晌,遲意“嗯”了一聲。
失眠症就聞染清的情況考慮,排除藥物、生活行為、環境這類,為數不多地剩下心理因素,主動詢問,她怕再次誘出病情。
兩個人就靜靜站著,過了一會,聞染清轉身牽著她的手來到自己辦公室。
那扇不是很顯眼的休息間的門前,她沒停頓,指尖顫著推開它。
休息間不大,甚至可以用狹小來形容,入目先是一張單人床,然後是床頭小幾上塑封起來的方寸照片。
遲意從進來的那刻就有些愣怔,直覺告訴她這一切是和自己有關系。
整個空間裡除了基礎可供睡覺的用具沒什麽別的私人物品,只有那張照片主觀色彩最為強烈。
拿起自己的照片。
想通的一瞬,幾乎是不自覺地,淚珠就從眼角落了一滴。
這大概是聞染清全部的過去了。
四年裡回來得晚走得又早,或者根本不回家,多數時間就住在這裡,四下牆壁空白,只有角落一個不大的酒櫥,都聽遲意的話現在裡面全部空了。
鼻腔瞬間酸得厲害,遲意指尖掐入掌心,下一秒就被溫軟的手代為受過。
“小意..”聞染清十指扣入她掌心,傾身過去吻去她的眼淚,鴉睫同樣顫到不知所措。
這份過去對她來說是陰暗的,是她不願意讓它見得到光的,更不要說讓遲意看見。遲意會心疼,她也不好過...
但是沒辦法,聞染清現在知道了愛人之間要坦誠、不能隱瞞,她只能用這種最直接同時也自認為最卑劣的方式把過去的自己放到遲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