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一個小時,幾乎是數著秒度過,遲鍾走過來拍拍她肩:“過來坐坐吧。”
遲意的母親就是生下她後不久因為身體孱弱去世的,男人的眼睛裡可以讀出些共鳴,遲意低著頭轉過身,本來可以繃住的酸澀一瞬間紅了眼眶。
“爸..”
她很害怕。
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
從聞染清給她的最後一個眼神開始遲意的手就沒有停止過發顫。
小時候沒心沒肺、再大些收放自如,遲鍾也沒見過這樣情緒瀕近失控的遲意,他牽著遲意小臂帶她坐下來,講起些過去和自己愛人的事情。
遲意很少聽過,但沒辦法集中注意力,耳邊始終泛著淺淺的耳鳴。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從來沒這麽長過。
聽見寶寶很大聲啼哭的那一刻遲意呆滯了一下。
隨後醫生走過來:“聞總手術很順利,新生兒現在送到嬰兒室做一些檢查,……”
寶寶和聞染清幾乎是同時出來的,遲意目光緊緊放在面容疲倦的女人身上,聞染清還對她淺淺笑了笑,再聽不進去醫生說了什麽。
遲鍾也松了口氣,笑著看自己女兒一刻都等不了跟在病床後面的腳步,會意地照料孩子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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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產的過程是清醒的,聞染清的面色較之前幾日更加蒼白,經歷了一場對於Omega來說相當慘痛的磨難,像朵載滿了露珠搖搖欲墜的羸弱玫瑰。
回到病房後過了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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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沒有哪處是安寧的,相較於剛才腹部劇烈的疼痛,現在算是放松得多,她輕輕歪過頰側在遲意替她擦拭的手上貼了貼,聲音啞著:“別哭了。”
打了藥性溫和的麻醉劑也真的很疼,聞染清不是什麽不怕疼的人,堅強的意志力也抵禦不了生理上的疼痛,她斷斷續續哭到現在,眼睛鼻尖都是嫣紅的。
她哭了多久,遲意就抱著她陪了多久,以至於自己終於緩過勁來,遲意還處在後怕中。
聞染清的心軟成一片,九個多月所有的痛苦都可以被遲意的珍視和愛意消弭。
拿著毛巾的手還微微有些顫,遲意很少有悲傷情緒,更少外露,流淚都是無聲的,被她這麽一說淚珠又順著砸在被單上。
“嗯。”遲意仰了仰頭隨意抹過,把毛巾敷在聞染清眼睛上,“累不累?別說話了。”
眼睛覆著一片溫熱,聞染清看不見遲意的表情卻可以聽見她聲音的啞澀,沒等淡淡冷香遠離,她輕輕勾住遲意領口。
沒什麽力氣,遲意百依百順地傾身吻過去。
毛巾滑落在床上,吻比遲意想象中的綿長一些。
她想遠離又被極輕的力道禁錮住,沉寂了幾個月的渴望被聞染清輕輕松松釣上來,心裡顧及著她的身體,還是沒任由她胡來。
吻後捧著臉親在她略微紅腫的眼睛上,遲意微微喘著息,有被哄好很多。
又緩了一會。
“護士在外面等得很久了,讓她們把寶寶帶進來好嗎?”喝過水,聞染清聲音軟軟的。
新生兒早點喂母乳會比較好,很正常的請求,聞染清卻暗笑遲意這一臉嚴肅的樣子好像她們親生的女兒是什麽小怪獸一樣。
余光看見聞染清不太整齊的衣衫和虛弱的樣子,遲意點點頭,只在門口和護士交談了一下,自己抱了寶寶進來。
之前練習過,她抱得姿勢還算標準。
遲意第一次看自己女兒。
遲綿皺皺巴巴的,可是眼睛亮亮的很像聞染清,也沒有像剛才那樣響亮的啼哭,一抱在懷裡就有種很特別的感覺。
就是..和骨肉至親獨有的親近。遲意不知覺緩和了嘴角,走回到病床面前,還是沒一下就把寶寶遞給聞染清。
桃花眼裡又是嗔她又是催促。
好半會,聞染清借著遲意的力氣半抱過寶寶,看了一會,淺笑彎眸。
又奶又軟萌,莫名地很像遲意。
僅是想到接下來要當著遲意面做什麽,她臉有些發熱,還是憑著母親的本能慢慢掀開衣襟,緋紅色一直漫上耳尖。
目光一同落下,遲意微微怔了怔,嗓子不自覺有些乾渴,在看見聞染清輕輕皺眉的一瞬間全部轉成心疼。
把寶寶放在近旁的嬰兒床上,遲意拿了紙巾,然後幫她扣好衣襟。
雖然聞染清體質有些差但也是很健康的,喂母乳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只是看見她不適應遲意心裡才會覺得勉強。
指尖揉了揉寶寶軟嫩的臉頰,回過身又是一道凝視落在遲綿身上,聞染清心裡覺得好笑。這時候身體漸漸恢復過力氣,雙手揪過她耳朵軟唇親在她下巴上:“寶寶的醋你也吃嗎?”
“沒有。”遲意否認,穩穩托住她腰身,小心地像是對待什麽易碎品。
被她這麽一說,眼前卻突然浮現起剛剛那處嬌嫩場景,下意識潤了潤喉嚨。
不太明顯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看著那兩片薄唇,聞染清耳朵熱得厲害。
要是遲意真的吃醋..她可能也不會拒絕吧。
僅是想想聞染清臉就全紅了,她低頭軟靠在遲意身上,轉移了吃醋的話題:“小意要記得答應過我的。”
染著薄汗的濃密頭髮裡露出一截紅紅的耳尖,遲意怎麽猜不到她在想什麽,不過聞染清害羞的屬性這麽久了就沒變過,她也不忍心,“嗯,會對寶寶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