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問話了,趙柳枝知道原主不喜彎彎拐拐,垂下眸子,蒼白如紙的手有些顫巍的伸進袖子裡,拿出一卷長畫,遞給岑紫瀟。
“陛下請看。”
岑紫瀟疑惑的睨她一眼,將長畫打開——
全都是男人的畫像。
岑紫瀟:???
岑紫瀟將畫像扔下,錯愕的看向趙柳枝。
“這是…….?”
趙柳枝秀眉一撇,平靜道:“陛下曾答應過太后,,在十八歲時要納男妃,來延綿陛下的香火,如今陛下十八生辰已過,臣妾記得太后的囑托,特地讓人去尋了些男子,為他們畫上畫像,來供陛下…..”
“住嘴!”還未說出口的話被岑紫瀟打斷。
趙柳枝噎住,眼神不解。
岑紫瀟在坐下之前甚至坐下之後都設想過許多趙柳枝會找她幹什麽,甚至那碗甜粥她都設想到趙柳枝是不是在裡面了下藥……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嬪妃叫自己來,竟是為了讓自己選男妃。
岑紫瀟使勁回憶了一下原主的記憶,原主好像,真的有答應過太后,但具體的情況,岑紫瀟短時間內真的回憶不出什麽。
反正無論怎樣,納男妃是絕不可能的。
岑紫瀟故意佯裝不悅,冷聲質問:“貴妃,你找朕就是為了這事?”
本以為趙柳枝會恐於暴君的盛怒,不敢再多說什麽,但她平靜的將掉在桌案上的重新卷起的長畫再次拉開,用東西壓住。
“臣妾受太后囑托叮囑陛下,況且,這是關乎到陛下香火,江山社稷的大事。”
趙柳枝緩緩的說出這番話,沒有一丁點的起伏,也沒有一丁點的恐懼。
岑紫瀟輕挑了下眉,這位貴妃跟其他的妃子不一樣,倒是有趣,從她眼中,岑紫瀟看不到她對自己的半點諂媚,愛慕。也沒有仇恨的和恐懼。
好像將一切都看得很淡,一切都無所謂的感覺,她和原主,似乎有一套不一樣的,習慣已久的相處方式。
岑紫瀟皺著眉,將壓著長畫兩邊的東西拿開,將其卷上拿繩子重新系好,意思極為明顯了。
“此事日後再說,貴妃你且安心養病,不必再操心此事。”
“陛下莫要拖延,你可知道你一日沒有子嗣,一日沒有男妃,便會有眼睛躲在暗處,覬覦你的位置,希望你早死。”
趙柳枝語氣突然輕了些,盯著岑紫瀟的眼睛:“太后辛辛苦苦位您爭來的皇位,自是希望您坐得穩些,坐得久些……”
“臣妾亦是如此。”
因為病的原因,趙柳枝的聲音有些無力,卻毫不綿軟,甚至語氣中還帶著一絲輕易可以察覺的威脅……
岑紫瀟一下被她驚到。
皇帝向來最不喜歡,大臣們也最不敢說的話,竟被她這般毫無掩飾,直直白白的說出口。
岑紫瀟突然覺得,她一點也不像貴妃,倒是像那直言進諫的賢臣。
她的這番話,岑紫瀟聽來也覺得是有道理的,可這些都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她要考慮的只有好好治愈鬱祁泠。
走人之後,這裡再發生什麽,又和她有什麽關系呢?
無論如何,男妃是不可能納的。
岑紫瀟站起身子,冷冷的俯視著趙柳枝,語氣不容反駁:“趙貴妃以後不用再提及此事,男妃,朕無論如何都不會納的。”
岑紫瀟直接將話撂下,毫無商量的余地。
一旁站著的宮女太監已經被岑紫瀟的火氣嚇得瑟瑟發抖,趙柳枝卻依舊毫無反應,甚至都沒有抬頭看岑紫瀟。
半響,岑紫瀟只是聽到一聲極輕的歎息。
“臣妾只不過是受太后囑托,陛下想做什麽,自然掌握在陛下手上。”
“只是。”
趙柳枝突然抬起了頭,眼底沒有任何情緒:“陛下莫要後悔。”
一瞬間,岑紫瀟被她莫名的震懾了一下。
岑紫瀟愣了一下,乍眨眼睛躲開趙柳枝的目光,掩飾性的揮了下袖子,說:“貴妃留在昭陽宮好好養病,朕有政務在身,下次再來看你。”
說完,頭也不會的離去。
柳公公朝趙柳枝訕訕的乾笑一聲,隨著岑紫瀟離開。
一下子,昭陽宮內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靜。
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
直到一隻美白相間的貓悄悄鑽進了趙柳枝的懷裡,她原本毫無感情的眼底,才出現了一絲柔情。
——
岑紫瀟重新坐回轎子,盯著天邊的白雲,卻滿腦子的都是不可置信。
趙柳枝,趙柳枝……
她真的只是一個妃子嗎?
岑紫瀟擰了擰眉心,心底莫名煩躁。
柳公公在橋旁瞧見岑紫瀟這個模樣,心裡無奈的歎了口氣。
—
轎子慢慢被抬著走,養心殿漸漸映入眼簾,岑紫瀟的心情,才稍微變得好些。
這就是……家有嬌妻的感覺麽?
又許多太監宮女在養心殿的門口僅僅出出,手裡都扛著些東西。
岑紫瀟遠遠就瞧見宮門口站著一抹白色的身影,她認得出來,那個就是鬱祁泠。
哇,下班了老婆在家門口接耶。
鬱祁泠也瞧見了岑紫瀟,只是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就進了殿裡。
岑紫瀟:“???”
怎麽就走了?
岑紫瀟慌了一下,趕緊低頭催促抬轎的太監:“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