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期待著,岑紫瀟的臉上露出喜歡的表情。
她希望她能在這裡過得快樂。
然後, 喜歡自己。
而岑紫瀟只是詫異了一下, 隨即又輕笑出聲,她就是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兩道月亮,鬱祁泠心臟一窒, 她笑了, 是喜歡的意思嗎?
緊張,像是在跟人告白那樣緊張, 岑紫瀟看她的樣子,就這樣就臉紅了?她不禁將她跟“呆傻”這個詞聯系在一起。
仙尊確實很純情。
岑紫瀟慢慢的撐起身子,坐起來, 不知是感歎還是諷刺, 幽幽道: “仙尊活了幾千,怎麽還這般幼稚?”
幼稚到以為,自己不喜歡這裡的原因是因為這裡沒有小魚乾抱枕, 幼稚到以為,這裡有了小魚乾抱枕,她就會喜歡這裡?
幼稚到以為,自己給她創造一個像現代那樣舒適的環境, 讓她有歸屬感麽?
她從前的房間裡有幾十個不同的小魚乾, 她就打算織幾十個麽?
很幼稚。
鬱祁泠表情微怔,掐著毛線針的拇指更用力了些, 她不明白岑紫瀟話裡的意思,幼稚嗎?
是誇她?還是不好的意思?
岑紫瀟的視線從她臉上離開, 似乎並不在意她有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傷心難過,伸手捧住那個剛才讓她摔到毯子上的毛線球,眯著眼睛用爪子在上面抓了兩下,然後解氣似的扔回地上,悠哉悠哉的離開了書房。
鬱祁泠被她的舉動可愛到,看著她消失,嘴角勾起的弧度被撫平,心底升起的雀躍也漸漸消散掉,表情有些許落寞,她緩緩將藏在背後的織到一半的小魚乾那出來,放在眼前。
岑紫瀟沒再叫她鬱姐姐了。
被叫仙尊叫了幾千年,她第一次覺得這個稱呼這麽冰冷。
小魚乾還需要繼續嗎?鬱祁泠似乎在思考,突然發現織的過程中自己有一步錯了,她眉頭輕瞥,想也沒想的將它拆掉,然後按著步驟,一步一步重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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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天,岑紫瀟一直在殿內閑晃,不知道是不是春天要來了,這兩天比之前溫度暖了許多,她倒是有些想看看天山草長鶯飛的樣子。
隨便抓了個仙童問,才知道,現在仍是深冬。
天山的冬天漫長,還有一段日子要熬。
漫天大雪她是看膩了,仙界太過冷清無聊,她突然就想去人間看看,回去之前穿去現代的那個法場,看看是不是真的沒有機會回去。
她向來是想什麽就做什麽的人,批上一件厚外套,隨便找個仙童問問路,就準備要下山去了。
那仙童正要去書房給鬱祁泠送茶水,隨口就把岑紫瀟要走的事情跟鬱祁泠說了。
“仙尊,跟你一起回來的那位貓妖姐姐說,她要下山了。”
聞言,鬱祁泠手中的動作一頓,放下還未織成的東西,鬱祁泠焦急的往山門走,不顧形象,毫無矜持。
.......
今天的風雪都很大,岑紫瀟聞聲回頭望去,只見鬱祁泠面色慌亂的小跑到了自己跟前,她胸口呼吸起伏,墨色的長發上和睫毛上都沾滿了白色的雪花,鼻頭被凍得通紅。
像是從雪山之巔走來的冰美人,她的神情,樣貌,任何一切細微的舉動,都很難讓人不心動。
岑紫瀟下半張臉藏在衣服的絨毛裡,耳朵都被凍得縮起來,只露出一雙好看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仙尊?”
已經到了山門前,馬上就要下山了,岑紫瀟是真的要走。
一點也不像有開玩笑的意思。
鬱祁泠呼出一口熱氣,眼睛裡充斥著濃濃的不舍,伸手想挽留,又終無奈的垂下。
“要去多久?還回來嗎?”她想說很多話的,最終又隻說出了這一句。
岑紫瀟不知為何心頭一顫,有些驚訝於鬱祁泠沒有強製讓她留下,又笑得灑脫隨性,滿不在乎道:“可能不回來了吧,這裡沒什麽好玩的,也沒什麽值得我回來的,不是麽?”
鬱祁泠表情僵住,寒意後知後覺的濕透她的四肢百骸,不知道為什麽,一種委屈又想哭的衝動湧上心頭,她慌亂無措的垂下眼睛,視線閃動。
仙尊還是第一次露出這樣委屈的模樣。
她用內力將自己的眼淚逼回去,重新看向她,眼眶微紅。
“是嗎?”她有些苦澀,面對岑紫瀟目光,不知道要說什麽,樣子無措又窘迫,努力牽起一絲笑為自己找話題:
“要是你晚一點再走就好了,我學著之前在電視上看到的,用掉的狐狸毛給你織了一個耳罩,不過失敗了,本來打算給你重新織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些,眼眶更紅了些,柔軟的視線落在岑紫瀟縮起來的耳朵上,莫名其妙的誇讚:“你的耳朵很可愛。”
岑紫瀟雖然沒有去看過,也從仙童嘴裡聽到,鬱祁泠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搗鼓著各種玩意,都是為她而做的,岑紫瀟知道。
被鬱祁泠這樣的人小心又溫柔的對待,幾乎沒有人會不心動吧。看她這樣把不舍強壓下去的委屈模樣,應該沒有人會不心軟吧。
岑紫瀟的平淡的視線與她撞在一起,定定的看了她一會,突然笑了起來,“鬱姐姐的耳朵也很可愛,為了不讓她凍到,你可以自己為自己織一個耳罩。”
鬱祁泠有點受寵若驚,瀟瀟又叫她鬱姐姐了,她為此開心,雙眸亮了亮,更加想要挽留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