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地上有地毯,她並不感覺到痛。
只是頭很暈,眩暈,像時針一樣在轉,又回到原點。
鬱祁泠沒死,那只是夢,那只不過是那個女人拿捏自己的手段,她沒死......
她咬了咬唇,企圖讓自己清醒些,用力過猛,又把自己疼到了,眼淚一下就止不住,“姐姐,嗚嗚......姐姐......”
“小姐,你怎麽摔地上去了?”護工阿姨一進門就看到這一幕,趕緊上前去扶。
手臂被人扶住,岑紫瀟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抬頭去看,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淚眼汪汪的眼睛凝住,一點一點又黯淡下去。
“幸好昨天晚上許總親自給這鋪上了地毯,不然地板這麽硬,可摔疼您了。”阿姨邊將她扶回床上邊說,“你是不是餓了呀,我待會幫你拿早餐進來。”
岑紫瀟靠坐在床上,垂著眸子,睫毛上還掛著水珠,一聲不吭。
像燒傻了一樣。
阿姨看她這樣難免緊張起來,摸了摸她的額頭,皺眉:“還是這麽燙呢,待會把早餐吃了再吃藥,把燒褪了才行.......”
岑紫瀟眼神空洞,時不時看眼門外,默不作聲。
她的姐姐很快就會來看她,她想。
十分鍾之後,阿姨端著一碗瘦肉粥來了,“來,可以自己吃嗎?不可以阿姨喂你。”
“……”
“這孩子,怎麽不說話?”阿姨語重心長道:“吃了飯才能吃藥,吃了藥病才能好,你看,發著燒,不覺得難受嗎?”
岑紫瀟搖搖頭:“不想吃。”
阿姨:“你這孩子.......”
突然,半透明的病房門前閃過一道熟悉的人影,岑紫瀟瞬間就像回神了一樣,翻開被子就要下床,阿姨趕緊按住她,她的動作太急了,阿姨手裡的粥一個不小心就被碰倒,整碗都灑下去。
碗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粥還是滾燙的,有些直接灑到了岑紫瀟的手上,阿姨睜大眼睛,趕抽了幾張紙幫她擦手,“你這孩子!”
岑紫瀟顧不上手上的痛,還想要下床卻被阿姨按住,她帶著急切的哭腔朝門外喊:“姐姐!”
她確定,那個身形就是鬱祁泠。
那道身影在門前站了幾秒,似乎是在猶豫,岑紫瀟期盼的看著,她最終還是推開了門。
許白玥穿了一件黑色的緊身高領毛衣,外面批了件黑色的羊毛大衣,整個人似乎也是黑色的,心情是黑色的死氣沉沉。
眼中沒有一絲光彩。
“姐姐.....”岑紫瀟微怔,腦子暈乎乎的,思維記憶都紊亂,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鬱祁泠有八分像,是許白玥,又好像就是鬱祁泠。
那雙眼睛就是鬱祁泠。
許白玥,鬱祁泠.......她是她們.......
岑紫瀟分不清了,她只知道她是她的姐姐。
阿姨見許白玥看著滿是狼藉的床皺起了眉頭,邊處理邊心虛道:“這位小姐她偏要起來,自己不小心把粥給撞翻了,不過好在粥不是很燙,應該沒什麽事......”
許白玥的視線落在她微紅的手背上,眉頭皺得更深:“叫護士來,找冰幫她敷敷吧。”
阿姨點點頭,把岑紫瀟從床上扶起來,“好,小姐你先到沙發上去坐一會,我換一床床單。”
岑紫瀟的視線一刻也沒從許白玥身上離開,她明顯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冷淡。
病中的人本就比其他時候更要玻璃心。
為什麽?
被阿姨扶到沙發上,岑紫瀟小鹿般濕潤的眼睛看著她,又弱弱的朝她叫了一聲:“姐姐......”
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點剛起床的顫,讓人心癢。
許白玥忍不住看她一眼,馬上就被她的眼神燙到,這種時候,明明應該馬上上去抱她安慰她的,現在許白玥發現自己做不到了。
岑紫瀟一如以往的會依賴自己。
而自己,卻不知道怎麽面對她了。
纖長的睫毛遮住了許白玥眼底的神色,但臉上的疲憊和眼裡的紅血絲卻格外明顯,她側過臉去,說道:“讓護士敷完冰,你就好好休息吧。”
很生疏,就像在對一個不熟的人說話。
岑紫瀟此刻的玻璃心又受到了一擊,鼻尖湧上酸澀,一下委屈得不行,兩三顆淚水順著臉頰留下來,她帶著哭腔道:“你怎麽對我這麽冷淡......?”
“為什麽不是姐姐幫我敷?”
這個人從來不會對她這麽冷淡的,無論是許白玥還是鬱祁泠。
為什麽?
許白玥心頭一澀,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疲憊的眼中是濃濃的無奈:“我很累了。”
依舊是冷淡生疏的,不似從前。
委屈的淚水從眼眶湧出,岑紫瀟淚流滿臉,她固執的搖著頭,哭腔更濃,“你討厭我了嗎?為什麽對我這麽冷……”
發著高燒,又經歷了一場巨大的心理創傷,岑紫瀟需要的就是許白玥的關愛,而她卻無動於衷,岑紫瀟只能著急可憐又無助。
她聲線顫抖,又問:“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問完,她又慌亂的左顧右盼,眼神凌亂而空洞,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小魚乾,像看到希望一樣,她起身去將小魚乾拿起,帶著它站到許白玥跟前。
她雙手捧著小魚乾,可憐兮兮的望著許白玥:“我好喜歡它的,你看,我保護得很好,一點也沒壞,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