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紫瀟抬起虛軟的手接過果子,沒有吃,眼巴巴的看著趙柳枝。
岑紫瀟還記得昨晚的事情,趙柳枝沒有給她回復,她就還有那麽一絲的希望,就算這次拒絕了,她再求一千次一萬次。
瀕死前,岑紫瀟不甘心了。
不甘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
至少要知道,鬱祁泠是死是活吧。
“沒有命活,你還想出去?”趙柳枝皺眉。
岑紫瀟眼中馬上閃過喜悅,“你答應帶我出去了?”
趙柳枝轉過身子,沒有回答。
難得帶上的光彩馬上又暗淡下去了些,岑紫瀟還是無可避免的窒息了一下,但很快,她又重拾信念,一口又口的啃著自己手裡的果子。
沒有拒絕,那就是有希望的。
吃完一個,趙柳枝又遞過來一個。
岑紫瀟馬上接過,往嘴裡塞。
果子其實很苦的,岑紫瀟最喜歡吃的就是甜食,一點苦都吃不得,但是現在她覺得無所謂了,不重要了。
岑紫瀟又想通了許多。
可以看出來,趙柳枝是不會讓自己死的,可以拋下滿院子的兔子下山來尋自己。
趙柳枝雖然看似寡淡,但這三個月的相處,岑紫瀟也可以看出來趙柳枝也是一個充滿感情的人,有一隻小兔子不小心撞樹撞死了,她也會紅了眼眶。
只是她的感情並不會施舍給自己,應該說,是不會施舍給原主。
三個月前,自己剛來到這的時候,她說過帶自己來這的理由。
她說她發現自己變了,變得不再暴虐成性冷漠無情,而是有了牽掛,有了牽掛的人一般都會犯傻,所以她斷定自己一定會回皇宮找死,才把自己帶到這裡,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岑紫瀟大膽猜測,這三個月的相處,趙柳枝會不會發現自己其實根本就不是原主,然後對自己產生憐憫,然後把自己帶出去呢?
岑紫瀟有想過將自己真正的身份說給她聽,但是這對於一個古代人來說太匪夷所思了,反倒會降低趙柳枝對自己的好感度。
岑紫瀟將果子吃完,喝了一口水,問她:“那你打算在這裡呆一輩子麽?”
趙柳枝:“不好麽?”
是啊,岑紫瀟心說,對於趙柳枝這種無牽無掛的人,這種生活確實很美好。
只是自己不行。
“正好,你可以陪著我。”趙柳枝突然道。
岑紫瀟眼睛微瞪,馬上撥浪鼓似的搖頭。
趙柳枝從未開過玩笑,岑紫瀟下意識的就當真了。
岑紫瀟突然開始擔心,趙柳枝莫不是看上了自己?
那可就真完了。
瞧見岑紫瀟慌張又驚訝的模樣,趙柳枝噴出一絲輕笑,“要你陪我,還不如讓一個死人來陪我。”
這話卻是不假,岑紫瀟呆在這每天都哭喪著臉,趙柳枝隻覺得晦氣。
岑紫瀟一愣,趕緊問:“所以你是打算帶我出去了?”
趙柳枝挑挑眉,反問:“你覺得你現在出得去麽?”
身上傷痕累累,叫上也是大片大片的磨損,有些地方甚至磨到了骨頭,岑紫瀟現在確實是走路都困難。
但這並不妨礙岑紫瀟現在的欣喜若狂。
趙柳枝話裡的意思,不就是等自己養好了傷,就帶自己出去麽?
喜悅附上眉梢,這是岑紫瀟這段時間第一次笑了出來。
趙柳枝不想看岑紫瀟傻笑,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丟給她,“自己給自己上藥吧。”
說完,便離開洞內。
岑紫瀟忍著痛給自己上藥,不知道是過於高興了,還是常過了太多苦,原本覺得鑽心的刺痛感,現在感受著也不過如此。
連續三天,她們都在山洞裡生活。
換作是以前,岑紫瀟絕對想不到趙柳枝是一個這樣的生存小能手,無論在哪,她都能過得舒舒服服。
當然,除了皇宮。
或許她天性就是如此,真的是皇宮這座牢籠囚禁了她。
第四天,身上的傷口都已經結痂了,也能一瘸一拐的走路,岑紫瀟開始迫不及待的想要趕路了。
當然,被趙柳枝一口回絕。
第五天的晚上,外面一片漆黑,洞中燃著火堆,竟顯得有幾分溫馨。
吃完東西,兩人在火堆旁面對面的坐著。
岑紫瀟問趙柳枝,什麽時候可以上路。
其實這個問題岑紫瀟問過許多遍了,幾乎是久不久就問一次,趙柳枝被問得煩了,不回答也正常。
沒想到,這次趙柳枝回答了,答案居然還是:“快了。”
岑紫瀟還沒來得及高興,趙柳枝又道:“如果出去了,發現鬱祁泠真的已經死了,你該怎麽辦?”
一句誅心。
岑紫瀟眸色漸漸黯淡,這些天,她也有想過,鬱祁泠如果真的死了,自己該怎麽辦?
自己在這個世界唯一活下去的意義不就是她麽?
如果她真的不在了,自己應該會……殉情吧。
岑紫瀟不敢說自己會殉情,選擇了沉默。
趙柳枝也不再多問。
第六天的早上,趙柳枝告訴岑紫瀟,不遠處有一片湖,可以去那裡擦擦身子。
岑紫瀟也受不了自己身上的餿味,便去了。
落下髒得不成樣子的衣裳,岑紫瀟撕下一角,放在湖裡洗了洗,便當成毛巾,用來擦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