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柳深討厭苦瓜自然是因為其苦味,如果去除了苦瓜的苦味做菜,那柳深又會嫌棄它沒了自己的味道,但柳深又無法接受苦瓜的苦味。所以讓柳深喜歡苦瓜這題,無解。
柳深翻身下床,打開了燈。踩著拖鞋走到門邊,開門,出了房間。
剛出房門,只有斜對面的一間房間還亮著燈。
房門開著,沒關。站在門口就能看見房間內的情景。常溪正坐在書桌前,桌上的台燈發散著暖黃色的光,由站在門口的柳深的位置看去,常溪背對著柳深,雙手規矩的放在桌上,右手握著筆,但沒見有動作。逆著台燈的光,坐得端正的常溪顯得異常清瘦。
柳深回憶了一下,好像比在病房見到的那天又瘦了。柳深看著常溪的背影,眉頭不自知的皺了起來。
柳深抬手敲了敲門。被敲門聲驚擾的常溪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是柳深很快又將頭轉了回去。
“怎麽還不睡?”柳深問。
“我睡不著,想做會兒題。”常溪回道。沒回過頭看著柳深說話,倒是難得。
據柳深觀察,常溪和人說話或聽人說話,一定是會認真看著人的。
常溪不想讓柳深發現,但剛才常溪回頭的時候柳深已經有所察覺。
“吃夜宵嗎?”柳深問道。柳深也沒想給常溪回答的機會,“待會兒做好叫你。”
常溪回頭時門口不見人影,只能聽見漸遠的腳步聲。
在打開冰箱之前,柳深忘了件事。由於柳鴻暉和常溪母親的變故,這屋裡有段時間沒人開火做飯了。所以柳深空有想展示廚藝的心,但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常溪出來的時候柳深正站在灶前,放著一個蒸鍋,正向上蒸騰著熱氣。
出來前,常溪去用冷水洗了把臉,情緒平靜了一些,但哭過的痕跡倒是更明顯了。
“先喝杯牛奶,就快好了。”
柳深看見常溪,神色如常,對於常溪紅了的眼眶就好像沒看見一般,也沒有過多的和人產生視線交流。給人遞了杯牛奶,又轉回頭去繼續看著蒸鍋。自己手裡也拿著杯牛奶喝著。
常溪握著杯子,站在一邊。柳深遞來的牛奶是溫熱的。
柳深穿著寬松舒適的T恤短褲,及肩的藍色掛耳染扎了起來,稍短的幾縷頭髮散落在兩邊,喝著牛奶,看著冒著熱氣的鍋。
和柳深第一次見面、初次認識的人絕不會認為柳深很好接近。此時常溪眼前的柳深很居家,很有生活氣。
常溪握著牛奶站到了柳深身邊,問道:“我記得冰箱裡沒什麽東西了。”
“我都說了要給你做夜宵我要是做不出來那多沒面子,你要是早告訴我我也就不誇這個口了。”
常溪心說,你也沒留機會給我說。“做的什麽,好香。”鼻尖微微聳動,常溪聞見了空氣中有股奶香,但不止源自於手裡的牛奶,奶香還混著點兒別的香味。
柳深將蒸鍋旁邊的小平底鍋的鍋蓋揭開給常溪看。“牛奶肉醬蒸蛋,蛋蒸好就可以吃了。”
兩人手裡的牛奶就是方才柳深做飯留下來的剛好兩杯的量。
柳深看了眼身邊的常溪,拿了把杓子遞到常溪面前,“嘗嘗有味道嗎。”
常溪接過杓子,從鍋裡盛了一點深褐色的肉醬嘗了嘗。
“好吃。”常溪看向柳深給出了肯定的回答,眼裡有驚訝,在今晚之前,常溪是怎麽樣也無法將柳深和廚房聯系起來的。
對於常溪的反應柳深很滿意,心情不錯。
將杯子裡最後一口牛奶一飲而盡,抹掉奶胡子,把杯子放到水槽裡。
蒙著保鮮膜的蒸蛋出鍋,兩小碗。揭開保鮮膜,散發著熱氣的蛋羹表面光滑,再面上淋上在一邊等待已久的牛奶肉醬,牛奶肉醬蒸蛋就完成了。
這是柳深在冰箱裡能找出來的東西裡能想出來的最好的組合了。
和中午一樣,兩人相對而坐,都安靜的低頭進食。
兩人也確實沒什麽好聊的,沒話找話倒不如有默契的沉默。
鑒於時間已經不早了,所以柳深弄的量比較少,幾口就能吃完。
柳深吃東西一向很快,吃完後手支在桌子上,撐著腦袋,毫不遮掩的打量著常溪。
常溪倒是很認真的在進食,似乎對於柳深的打量毫無所察。
待常溪吃完,柳深準備收拾,常溪先人一步將柳深面前的空碗收到了自己面前。常溪對柳深淺淺的笑了笑,說:“你做的飯,剩下的我來收拾。”
柳深點了點頭,說:“那我先回房間了。”折騰這麽一陣柳深有了困意,剛和常溪說完就打了個呵欠。踩著拖鞋回了房間。
柳深做飯有著自己的條理,有邊做邊收拾的習慣,故而廚房並沒有太多需要收拾的,至於洗碗有洗碗機代勞,並不費常溪什麽事,很快就收拾整潔。
關了燈,路過柳深房間,已經關上了房門。
常溪回到自己房間,走到書桌前準備將東西收拾收拾,洗漱一下也準備睡覺了,時間不早了。
但桌上明顯多了一樣原本不在的東西。一瓶眼藥水,
兩人住在一起的第一天結束於兩人各自進入睡夢中。
曾經對於柳鴻暉再婚重組家庭持強烈反對態度甚至逃離這個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的柳深,最後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
並且將在之後不短的一段時間裡,都生活在這兒,和算是認識十年卻只見過幾面的常溪。本質上兩人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