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季節裡,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針織衫和柔軟的杏色長裙。
這打扮實在是太單薄了。
夏方浥看著她,語氣裡帶著一絲斥責 ,“回車上去坐著,我等會兒就送你回去。”
秦柔望著夏方浥幽深漆黑的眼眸,微微地揚起下巴,好像是撒嬌一樣地笑了。
“我不要,我要是走了,夏老師你一個人會寂寞吧,我就——”
她念念有詞。
還沒等秦柔說完,夏方浥就脫下了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薰衣草帶著一點溫度的味道鋪天蓋地地傳到了秦柔的鼻腔。
這下子秦柔表情凝住了,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抱緊了夏方浥那件薰衣草味的外套。
她一瞬忘了自己應該做出什麽表情。
最後,她才含羞帶怯地笑了起來。
“謝謝你,夏老師。”
夏方浥站在墓前一言不發看了一會兒,最後似乎是實在在意在風中站著的秦柔,於是和秦柔一起走下了階梯。
“我送你回家。”她淡淡地說。
秦柔可不想就這樣回去,她的手連忙拉住了夏方浥的襯衫。
“……夏老師,我餓了。”
她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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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她們的車停到了一家私房菜小餐館。
餐館古香古色,但也沒有什麽人。
夏方浥帶著秦柔進去了一間包廂。
夏方浥點了一盤清炒時蔬,蒜香排骨,蓮藕綠豆湯,秦柔點了一盤梭子蟹,杏仁豆腐。
夏方浥聽見秦柔點了梭子蟹的時候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梭子蟹做得很快,沒過多久就上來了。
俗話說,三月螃蟹四月蝦。
盡管現在是四月,但三月也才過去不久,這梭子蟹也是極為鮮美地盛放在盤中,紅色的外殼,蟹的肉香,都讓人食指大動。
秦柔似乎是真的餓了,她伸手就抓著一隻蟹開剝,卻不小心被那起鍋的溫度燙到了手。
她像貓一樣可憐地舔了一下手指,應激性地流出了眼淚。
夏方浥皺眉,又看了一眼她塗成櫻花粉色的指甲,歎了口氣,直接把整盤蟹肉都移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叫人拿來了小杓和剪刀,開始默默地剝起蟹來。
秦柔看著夏方浥挽起袖子剝螃蟹的樣子,有些吃驚。
她知道夏方浥是有點潔癖的,雖然不說多嚴重,但就是一個喜歡整潔乾淨的人。
所以看著夏方浥滿手汙漬地為自己剝蟹,秦柔感覺有一種美好的事物在被自己玷汙的感覺,沒來由地覺得有點可惜。
不過她和夏方浥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就算感到可惜,也不會把蟹端回去自己剝。
因為她向來嬌氣,有人願意為她剝,她絕對不會拒絕。
夏方浥把剝好的蟹肉放進秦柔碗裡,“趁熱吃。”
好像一條命令。
秦柔想著,眉眼彎彎。
秦柔乖巧地夾起來,送入嘴裡咬了一口,美味地甩了甩小腦袋。
“夏老師夏老師,你也給自己碗裡放呀,這蟹很好吃的。”她乖巧笑道。
“我不喜歡吃蟹。”夏方浥淡淡地說。
秦柔愣了一下,然後又是笑意盎然地望著夏方浥,“那你為什麽剝蟹?”
她表情好像是在明目張膽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但是夏方浥絲毫沒有理解她的意思,她看了一眼秦柔剛才燙紅的手指道:“因為我不怕燙。”
因為她不怕燙,所以應該她來做?
秦柔無奈地托起下巴看著這塊大木頭。
夏方浥正熟練地剝蟹。
秦柔故意做出一副吃醋的樣子問:
“夏老師,你是不是還給別人剝過蟹?”
“沒有,”夏方浥停頓一會兒,又道:“小時候,看我母親剝過。”
“媽媽喜歡吃蟹?”秦柔疑惑地晃了晃腦袋。
夏方浥搖頭。
“是我父親喜歡,她會買很多蟹煮給父親吃。”
夏方浥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畫面,眼神好似在深思。
“三四月買梭子蟹,到了七八月份則是童子蟹,秋季總是大閘蟹,她剝得熟練,剝好了也一點不吃,全部都留給了我的父親。”
秦柔看著夏方浥把蟹肉放進了自己的碗裡,剛才明明看起來一大盤的蟹肉,放進碗裡,也不過小小一碗。
剝蟹是一件費心思又費時間的事情。
夏方浥的母親願意為了父親這樣做,大概也是相當喜歡她的父親了。
“夏老師,你說現在的你和我像不像你的爸爸和媽媽?”秦柔把螃蟹喂入嘴裡咯咯地笑起來。
夏方浥看了她一眼,把最後一塊蟹肉放進了秦柔的碗裡,她一邊優雅地擦手,一邊鄭重其事道:“專心吃飯,不要亂說話。”
秦柔鼓起臉頰,不說話了。
但看著自己面前的螃蟹,難免心裡有些甜味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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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完飯後走向了停車場,停車場就在街對面。
但是過去卻要繞一段馬路。
如果讓司機過來,道路方向又是相反的,要走一段立交橋,反而更花時間。
於是兩人決定沿街走過去。
一團黑色的東西突然躥到了夏方浥的腳邊。
夏方浥馬上停下了腳步。
“喵。”那團黑色的東西蹭了一下夏方浥的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