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從桌上捏起一份折子丟給宇文鋒,一邊道:“據前線的探子密報,三日前,東州裴家全族被滅,裴府三百一十五口無一人生還。”
“什麽?”宇文鋒面色一白,顯得難以置信,他急忙打開折子,看完之後一臉嚴峻。
“大皇兄和皇后娘娘知道嗎?”他問。
皇帝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漠然,“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們改變不了什麽!”
宇文鋒看著皇帝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裡發寒,對待無辜的難民冷漠也就算了,可裴皇后是他的發妻,宇文珣是他的長子,他的父皇竟也是這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宇文鋒的心撥涼撥涼的,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父皇變得好陌生。
可宇文鋒不知道的是,皇帝非但冷酷無情,在得知裴家被滅門後,他的內心甚至是快意的。
裴家蓄謀造反,可皇帝偏偏動不得他們分毫,現如今裴家被滅,對方替他除去了一個心頭大患,他高興都來不及呢!
宇文乾就是這樣一個將皇權與生命看得極其重要的人,任何威脅到他統治的,他都不會放過!
卻聽宇文乾繼續道:“樹倒猢猻散,裴家一倒,跟著裴家作戰的殘余人馬四處逃散,不出十日,整個東州便會徹底易主。”
皇帝說罷,冷笑一聲道:“如果朕所料不錯,鬧出這麽大的陣仗,他們可不會就此收手,果不其然,據前線細作來報,他們的下一個攻略目標就是西州!”
宇文鋒暗歎皇帝好生高明,竟在叛軍中安插了細作。
“哼,西州與光明聖殿不是不肯出兵相助嗎,到時候局勢一變,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宇文鋒問道:“父皇認為,京城、西州與光明聖殿的聯合軍隊一定能戰勝得了叛軍?”
宇文乾的臉上絲毫不見緊張,他自信道:“你以為呢?叛軍全是一堆烏合之眾組成的,其中大部分是亡靈和起義的平民,區區亡靈交給光明聖殿不過小菜一碟,而平民們就更容易對付了,他們從未接受過正統的軍事訓練,最後還不得慘死在真正的鐵騎之下?”
宇文鋒沉默,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而他的父皇似乎自信過頭了。
“所以戰爭狀態下,糧食本就短缺,給軍隊用都不夠,哪能浪費在難民身上呢?”
“鋒兒,派一部分人馬前往東州邊境,讓那群叛軍們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軍威!”
“兒臣……兒臣領命。”
宇文乾越說越興奮,他的腦海中甚至已經開始構想出將來勝利之後要如何瓜分東州,如何擴大自己的統治了。
宇文鋒看著皇帝癲狂的模樣,他的心漸漸冷下來,他看向皇帝半晌,嘴唇動了動,可終究沒說什麽便行禮告退。
他的父皇,怕是已經被權力迷昏了雙眼!
……
與此同時,東州州主府密室。
宇文睿坐在主位上沏茶,宇文玨坐在下首,宋淑與楊木槿分別立於兩人身側,燕景與宗雄立在兩人前方。
在得到南榮玥的允許後,宇文睿隻身一人趕往東州做著相關部署,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將裴家滅門,將消息傳遞給皇帝。
“姐姐,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宇文玨看向正在沏茶的宇文睿,焦急道。
宇文睿沉靜自若,“做事就該如同沏茶一般沉心靜氣,而關鍵時刻,更是萬萬急不得。”她說罷,將一杯茶遞給宇文玨。
宇文玨一口喝下,更是燙得齜牙咧嘴。
“冒失鬼!”宇文睿笑罵道。
宇文玨不好意思地笑笑。
楊木槿與宋淑相視一眼,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對姐弟的互動。
宇文睿問道:“攻打西州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她說完舉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品嘗。
楊木槿回答:“已經利用細作傳給京畿那邊了,這會兒皇帝應該收到了!”
宗雄扯著嗓門大大咧咧道:“皇帝以為我們要進攻西州,我們偏偏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宋淑不屑地撇撇嘴,“這皇帝也不想想,我們剛打完仗虛著呢,怎麽可能立刻攻打西州呢?”
沒錯,宇文睿故意泄露給皇帝要攻打西州的消息,讓對方進入戰備狀態,便也不會去管京畿城門外難民的死活。
宇文睿面無表情道:“假消息傳遞出去了,下一步,便要扮演好受害者與慈善家的角色了!”
“派個人去京畿外的難民集中地散布消息,就說裴家無良,害得你們飽受壓迫、四處逃難,而皇帝更是無情,竟不肯接收難民,如今裴家已除,東州的新政權歡迎你們回家。”
皇帝料定戰爭一觸即發,不肯救助難民,想必民怨累積,老百姓對皇帝必然不滿,而在老百姓最絕望的時候,東州向他們拋出橄欖枝。
宇文睿語重心長道:“你們要謹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之所向才是根本!”
宇文睿說完,眾人皆是點點頭表示讚同。
“那到時候,我們到底要不要和西州、京畿打仗?”燕景問道。
宇文睿眸光詭譎道:“不,打仗勞民傷財,而通過對話與談判和平解決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宇文玨皺眉道:“談判?皇帝與西州會答應談判嗎?”
宇文睿神秘一笑,“不管他們答不答應,我們都要讓談判破裂。”
宇文玨泄氣道:“那和不談判直接開打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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