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早些洗漱吧，我聽說青離尊最近教了你初級劍法，等你洗漱完畢，我再給你講講？”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裴苒垂著腦袋，突然就來了精神，“那我先去洗漱，待會兒還要叨擾師姐了。”

　　沈芊芊一笑，先一步離去了。

　　裴苒洗漱完畢，抱著枕頭去找沈芊芊時，她正在換衣服，一隻衣袖松垮垮地搭在肩上，裴苒臉一紅，忙轉過頭去看桌上的青花瓷瓶，用手指小心地劃著上面的花紋。

　　“小師妹，坐這來。”

　　裴苒順從地走了過去，與沈芊芊相對而坐，沈芊芊掏出一本小冊子來，道：“剛剛聽你說這幾天你已經練完一本劍法了？”

　　“嗯！”

　　沈芊芊咧嘴一笑：“真是厲害，普通人得學個幾個月，你幾天就能學完，果真是青離尊親自教導，成效顯著啊。”

　　裴苒笑一僵，沒跟她說自己邪靈根的事。

　　沈芊芊卻以為是她說錯了話，裴苒不高興了。

　　“這是我私藏的一本劍法，我仔細想了想，這本與辛九會很合得來，接下來你不如練練這個。”

　　裴苒接過來看了看，道：“這會不會過於剛烈了？”

　　沈芊芊搖頭：“不會的，辛九跟了你性子才變得柔和，以前跟鬱婕在一起的時候，辛九可是出了名的暴虐殘忍，它可能鍛造出來就是剛烈的，你不如先試試，不行再換其他的。”

　　辛九跟著鬱婕屠殺了諸多性命，再軟的性子也變得暴躁弑殺，裴苒拿著劍譜，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怎麽了？”沈芊芊問，“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就不練了。”

　　裴苒道：“不是的師姐，只是想起了些事來。”

　　“哦？什麽事？”

　　“鬱婕的往事。”

　　沈芊芊盤腿一坐，道：“你想知道什麽，可以問我。”

　　裴苒驚奇：“師姐知道鬱婕？”

　　“當然知道，青一門乃至整個修真界誰不知道她，不過你入門時間短，聽到的也不太一樣，眾說紛紜，你也不知要信哪一個。”

　　裴苒抱著劍譜，問：“那師姐能跟我說說，鬱婕她……與青離尊的事嗎？”

　　沈芊芊一副我早知道你要問這個的樣子，搞得裴苒有些害羞臉紅。

　　“鬱婕喜歡青離尊。”

　　裴苒坐正，專心聽著。

　　“這個你應該也知道了，可是青離尊對她的態度模糊，說是師徒情卻比師徒要親密，說是愛，可青離尊卻又從沒表露過愛意，所以大多數人都說是鬱婕愛得深沉，可青離尊這般的高潔人士，又怎麽會喜歡鬱婕那樣心術不正的人呢？”

　　“鬱婕一直認為自己配不上青離尊，所以選了一條歪路，企圖通過修行邪術的方法來增進自己的修為，可入邪之後的事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她屠了二十三條人命後把青離尊逼急了，才動手殺了她的，只能說鬱婕的下場是天定的，青離尊也沒能阻止她成邪，可青離尊是什麽人，那樣秉正高潔的人眼裡容不得沙子，她是正道楷模，自然要做個表率，除了鬱婕，不然怎麽封得住悠悠眾口。”

　　裴苒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心口一陣刺痛，她不知這痛是從何而來，像是在替鍾離嫣痛恨這所謂天定的一切。

　　“鬱婕為什麽要殺那二十三人？”

　　沈芊芊搖頭：“這一直是個謎，鬱婕從沒說過，青離尊也閉口不言，誰都不知道鬱婕殺那二十三人是邪魔入體不受控制，還是她心中有很與他們有仇怨，恐怕只有青離尊知道。”

　　裴苒沒再繼續問下去，翻看了幾頁劍譜，眼睛酸澀，看了眼那整潔的床鋪，微微蹙眉。

　　沈芊芊看到她那躲閃的眼神和不安的神色，心口一痛，道：“小師妹要是介意的話，我就打個地鋪。”

　　裴苒眉頭舒展開來，沈芊芊倒也不能把她怎麽樣，只是這層窗戶紙一旦捅破，氣氛就有點不清不楚，略顯尷尬，她淡淡一笑：“師姐，那我先上床睡覺了。”

　　她靠牆躺下，沈芊芊怕她心裡不舒服，特意原地坐著等了好久，估摸著裴苒睡著了，才躡手躡腳地爬了上去。

　　裴苒平躺著，雙眼微合，沈芊芊目光順著那高挺小巧的鼻梁一路往下，停在粉紅的嘴唇上，這張唇一定被鍾離嫣碰過了，她想。

　　心愛之人就在眼前，卻碰不得摸不得，只能這樣小心翼翼地偷看兩眼，若不是今天把話說明了，或許裴苒還不會如此忌諱與她在一起，如今徒增煩惱，只怕她二人往後都無法向往常那般相處了。

　　沈芊芊有些懊悔自己過於衝到迫切想聽到裴苒承認自己喜歡鍾離嫣，卻沒想過這話說出來兩人會面臨一個怎樣的局面。

　　可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大羅神仙也收不回來，她靜靜地盯著裴苒看了半晌，才收回目光，閉上眼睛卻怎麽都睡不著。

　　一邊是後悔自己將事情弄得一團糟，一邊是想到裴苒與鍾離嫣相愛的一瞬，心便痛得不能自已，這一夜，她輾轉難眠，殊不知裴苒也一樣睡不著。

　　裴苒盡管努力平複著氣息，卻還是有一股焦躁，她感受到了沈芊芊那直接□□的目光，但她沒睜眼也沒反應，就這麽被盯了半晌，她翻了個身，背對著沈芊芊。

　　她心裡想得多，可耐不住困意來襲，很快便就睡著了。

　　可她睡得不安穩，一夜夢魘，清早醒來時出了一聲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