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一夜之間，他們就把她折磨成這個樣子，要麽殺了她，要麽把她交給青一門，可他們偏不，他們長了一張嘴，就覺得這世上的法律規則都得跟著他那張嘴，他說的話就是法律，人人都得遵守，他們偏要折磨她，偏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對所謂正義的渴求，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證明他們是個好人。”

　　華無歇頓了頓，掐著裴苒的脖子讓她面對自己：“其實他們骨子裡壞透了。”

　　裴苒雙眼滴淚，她拽著華無歇胸前的衣服，求著他：“我求你了，你放過她，我說我做什麽都可以，我求你了，我師尊沒了修為，身子又弱，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我求你了，你讓我死，你讓我死，你放過她。”

　　可華無歇從未覺得裴苒這樣可憐，他反而在心裡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因為裴苒身上的怨氣越來越重，她對那些人的恨意越發深刻，她越恨，怨氣就越重，今晚月圓，是個成邪的大好時機。

　　華無歇再一次把裴苒的頭轉過去，在她背後輕聲說道：“看著，你親眼看著他們對你師尊做的事，記清楚是誰，你師尊今天所受欺辱你要加倍地還回去，看清楚！”

　　最後幾個字他刻意加重，裴苒心一震，閉上眼睛不忍去看，手腳掙扎著，試圖掙脫開那雙強有力的手。

　　“殺了她！免得再禍害世間。”

　　這是一個女人說的，這聲音說不上好聽，但裴苒記得尤為深刻，她睜眼，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華無歇在一旁提醒：“你還記得她嗎？當時你去白蕪那修行，這人朝你扔了一把灌了靈力的石子，你師尊當時一直記著她呢，當晚就找了個理由罰了她二十道鞭子，可那明明是她的不對，她先動手的，可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她把這錯怪在你師尊頭上，現在你師尊成了個廢人，她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非要把那次的債討回來，裴苒，你恨不恨？”

　　裴苒對這事完全不知情，她不知道鍾離嫣私下還又懲罰了她一次，更不知道那女的竟然記到了現在。

　　她恨。

　　“這都是為了你啊裴苒。”

　　華無歇冷眼看著，他要讓裴苒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讓她自責，可憑她現在的修為能力，什麽都做不了，一個人窮途末路時，定然會走不歸途，他就等著裴苒發瘋發狂的那一天。

　　“不能殺她，還要留著她的命把裴苒那妖女引出來！”

　　“裴苒肯定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她師尊這樣了她都不露面，你們還巴望著她會來救她師尊嗎？”

　　“不過你們為什麽就這麽確定青離尊真的用了邪術？我可是聽說那邪術是裴苒用的，關青離尊什麽事。”

　　“對啊，你們這麽肯定，關鍵人家青一門和仙林峰都沒拿出什麽實質性的證據來，你們克別冤枉好人了。”

　　正義的聲音偶有傳來，可這樣的為鍾離嫣辯護的聲音很快就被壓了下去：“落華尊都說了在鍾離嫣那裡找到了能控制傀儡的符篆，你們這般刻意維護難不成也是跟她們一夥的？”

　　“你瞎說什麽？”

　　“本來就是，還是你們膽小，根本就不敢得罪裴苒那妖女，所以才這般歪曲事實的？”

　　裴苒將這些人的面目牢牢記在心中，這人大嘴巴，那人招風耳，這些臉仿佛被她刻在了腦子裡，揮散不去。

　　“大家夥都在這守著，等裴苒那妖女來！”

　　“你怎麽確定她一定來？”

　　“那就砍了鍾離嫣的手腳給那妖女送去！”

　　裴苒全身顫抖，眼前一黑跪倒在地，她的五髒仿佛要衝破那層皮肉衝出來，她嘴裡只知道反覆說著：“不行，不行。”

　　“殺了他們裴苒，殺了他們，你師尊就不用受辱了。”

　　裴苒搖著頭：“不行，不行。”

　　華無歇微微眯眼，朝著那人群中使了個眼色，便就有一個雞蛋飛到了鍾離嫣身上。

　　這烏合之眾見有人先開了頭，紛紛見什麽拿什麽，就往鍾離嫣身上砸。

　　那位高潔無暇，善心大度的無上尊者就這麽變成了一隻過街的老鼠。

　　第49章 萬鬼噬心

　　“你看見了吧裴苒，看看你師尊現在的樣子，你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如此欺辱你的好師尊。”

　　華無歇垂眼瞧著，裴苒被他按在地上，他強迫著裴苒睜眼看著鍾離嫣被羞辱的那一幕。

　　“不要，不要……”裴苒處於一種極其憤怒與悲痛的矛盾中，她恨不得把這裡的所有人都殺個乾淨，可她又渾身痛得難以呼吸，她看著華無歇越發癲狂的臉和那如同野獸一般的雙眼，用自己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問他：“是不是你做的，是你把這些人叫過來的對嗎？”

　　“裴苒，你覺得我有那個本事左右他人的思想嗎？他們要做什麽，是他們的事，與我有什麽關系？”

　　裴苒冷笑著：“華無歇，你為什麽非要這麽折磨她，她與你幾十年好友，處處幫扶，你果真是沒有良心的。”

　　“恨嗎？恨就對了，可你有能力殺了我嗎？”

　　裴苒雙眼空洞，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抽出匕首，扎進了華無歇的胸膛。

　　華無歇胸口一陣刺骨的劇痛，他抬手要反擊，裴苒卻不著痕跡地躲開，身子直直地往下墜。

　　可那意料中的□□墜地的聲音並沒傳來。

　　辛九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