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岱看得書多,講起故事來嘴不停的,剛講到恐怖處,裴苒又聽見背後有人叫了自己一聲。
她再次轉頭,仍舊是不見人影,卻見門口的柳絮飄了一縷起來。
有人進來過?
裴苒皺起眉毛,原本不想理會,以為是自己酒喝多了產生幻聽,但那叫聲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她捂住耳朵,聲音卻又好像是從手掌中傳來,她不堪其擾,站起來準備出門去看一眼讓自己死心。
紅岱看她要逃,打趣道:“小師妹怕了?”
裴苒回頭瞪了他一眼:“我去茅房!”
沈芊芊看了她一眼,問:“要我跟你去嗎?”
“不用了,就在外邊,我去去就回。”
裴苒出了院門,環視一周,突然看見了腳下一排柳絮,從院門口一直延伸到拐角處,她咽了口唾沫,還是壯著膽走了過去。
她猜想,一定是有人叫她的,哪怕是邪祟,她這人好奇心重,總要去看看才能睡著,果真,拐角處站著一個人,那人身著紅衣,背對著她,身上的怨氣卻藏不住,裴苒剛想轉頭逃,那人卻猛地轉過了頭。
裴苒見到了那張在她夢裡徘徊了數次的臉,眼尾上揚凸現魅惑,一雙紅唇緊閉,那張美豔的臉上滿是蒼白。
是鬱婕。
“你……你還活著?”
裴苒往後退,此時想逃也逃不了,她只能退到拐角處,萬不得已出聲示警。
“不,我已經死了。”鬱婕說,那雙媚眼裡滿是哀愁的神色,“是我那最愛的師尊親手將我斬首的。”
裴苒顫抖著聲音:“那你為什麽……”
“這是我殘存的一絲魂魄,我托人幫我把魂魄封起來,直到你出現,我才從那個巴掌大的瓶罐裡跑出來。”
裴苒不敢相信,隻道這是哪個有心之人設的環境,可看鬱婕的樣子,她沒有說謊。
“你把我叫出來,是想做什麽?”
鬱婕突然笑了:“小師妹,我沒想對你做什麽,只是我想看看,能讓師尊動情的人會長什麽樣。”
她知道自己和鍾離嫣的事!
裴苒心中一陣惡寒,她既然連這樣的事情都清楚,那就是說她跟著自己已經不止一天兩天。
“你跟我了多久?中邪的事是不是你做的?還有死了的這麽多人,也是你殺的?”
鬱婕搖著頭:“不是我,我只是一絲殘魂,什麽都做不了,能跟你這麽面對面說話,已經是極限了。”
裴苒心中大惱:“你到底想幹什麽,不會就是想看看我長什麽樣吧?”
鬱婕突然難掩眼裡傷感,問道:“你喜歡她嗎?”
裴苒一怔,定神道:“喜歡,我喜歡青離尊。”
“那她喜歡你嗎?”
裴苒回答得很肯定:“喜歡。”
鬱婕苦笑一聲:“你為什麽這麽確定,就因為她對你好?”
“因為我能感受到,不只是因為她對我好,我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到。”
聞言,鬱婕彎起唇角笑了,眼裡卻是悲傷的,可她流不出眼淚。
“我當初也以為師尊喜歡我,可她只是對徒弟都好,是我一廂情願自作多情誤以為師尊喜歡我。裴苒,原本是來取你性命的。”
裴苒心一緊,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明天的奪金戰你不能去。”
“為什麽?”
鬱婕頓了頓,道:“你去了會死的。”
裴苒瞳孔一震:“你知道些什麽?凶手是誰,你是不是知道這些事都是誰做的?”
鬱婕捂著頭,渾身都在顫抖,她望著裴苒:“不能去,不能去,你會死的,我阻止不了他,你去了一定會沒命的,師尊也不能去,你去告訴師尊,她不能進幻境,快去,快去!”
“你阻止不了誰,鬱婕,告訴我,到底是誰在做這些事情,他到底想幹什麽?”裴苒上前兩步,若是鬱婕有實體的話,她一定會抓著她的肩膀問個明白。
可鬱婕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又抬起頭來看裴苒,帶著一種羨慕的神色:“裴苒,明天你不能去,你有危險師尊一定會去救你,到時她也會將自己置於險境中,裴苒……”
話沒說完,鬱婕就變成了一縷白眼,隨風飄散了去。
至此,裴苒的酒徹底醒了,她站在原地,想著鬱婕的話,大腦一片昏沉。
“小徒弟!”
裴苒聞聲轉頭,見華無歇背著手站在原地,臉色陰沉:“你在這做什麽?”
“落華尊。”裴苒低頭欠身行禮,將自己的緊張的神色隱藏好,“我……落華尊不是與師尊一同去赴晚宴了嗎,怎麽會在這?”
華無歇歎道:“宴會無聊,我便出來透透氣,可突然聞到一股邪氣,一路追趕就追到了這來,你可看見什麽邪祟?”
裴苒手心出汗,她發現落華尊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他從不這麽笑,他的臉上總是掛著一個很溫和又儒雅的笑,可現在他的臉上卻是有一根神經在拉扯著他的嘴角,笑意並未直達眼裡。
“沒有。”裴苒笑著說,“我只是出來小解的,並沒有看見什麽邪祟。”
華無歇笑道:“那就好,要是看見邪祟,一定記得要告訴我,不能自己一個人上,很多時候,人不能過分相信自己。”
裴苒點頭道:“弟子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