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江燦這麽一個和自己同姓同源的親人了,江玉翠用力的抱著江燦,不知道是想給江燦傳遞溫暖還是想從江燦身上汲取一點暖意。
江燦近乎茫然的盯著殷國強的座椅後背,明明他說的話,自己都聽的清楚,為什麽連在一起自己就好像不能理解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爸爸和媽媽怎麽會變成星星呢?
變成了星星了要怎麽回家呢?
回不了家要怎麽陪燦燦呢?
說好晚上要回家給燦燦做糖醋排骨的,媽媽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大姑爺肯定是騙我的,就知道大姑爺最不喜歡燦燦了。
江玉翠突然感覺手上有濕濕的感覺,看向自己攬著的江燦,滿臉的淚水,直勾勾的看著前方,一聲不吭,眼睛通紅,像是要把前面的座椅盯出一個洞,甚至臉也憋的通紅,和江力小時候哭的模樣如出一轍,似乎呼吸都被屏住了。
“燦燦,要哭就哭出聲來,不要憋在心裡,跟著姑姑吸氣。”江玉翠用力的晃了晃江燦。
江燦像是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沒有呼吸,轉過頭看著江玉翠,胡亂的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媽媽是從來都不會騙我的,她中午還和我說晚上要一起過冬至的。”江燦說完用力的點了點頭,像是在自我肯定。
殷國強聽著身後江燦略帶哭腔的聲音,只是撇了撇嘴,心想這時候還不忘惦記著吃的,要是自己有這樣的女兒,不死也氣死了。
“強哥,是這裡吧,你看大門上寫著交警大隊一中隊。”
“應該是的,走吧,下去問問。”
車門剛一打開,一股冷風灌到衣服裡,殷國強本能的縮了縮脖子,正好看到一個急匆匆往外走的小哥,殷國強連忙攔住問到:“警察同志,打擾了,問一下今天是不是有個孕婦和丈夫一起出車禍的,警察打電話讓我們來一中隊。”殷國強略微弓著腰,顯得很是拘束。
“有,你們是家屬嗎?肇事者在裡面錄口供了,對方全責,已經構成交通肇事罪。”
“在哪裡,讓我看看是哪個挨千刀的,我的弟弟啊,還有我那未出生的侄兒啊!”
江玉翠下車後立馬扯著江燦往前,伸手拉出了交警小哥的衣袖。
“這位女士,請您冷靜,肇事者我們已經收押了,要追究刑事責任,暫時你們見不了,但是她老公在大廳等你們,說是希望和你們當面溝通。”
“冷靜?你說我要怎麽冷靜?他還要溝通什麽?我弟弟死了他還要什麽溝通?一家三口好好的出門,現在一個都沒了,憑什麽他們撞人的還活的好好的啊?為什麽死的不是他們?”江玉翠情緒激動的嘶吼著。
肇事者的老公聽到動靜,立馬跑了出來,目光卻奇異的沒有被大吵大鬧的江玉翠吸引,反而直直的看向她斜後方一個鼻子凍的通紅的,像是剛哭過的小姑娘身上。
“對方出來了,希望你們能好好溝通,談談賠償的問題,現在事故認定書也已經簽字了,等會兒拿給你們看看,另外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還要繼續生活。”
交警小哥也算是見慣了各種歇斯底裡的家人,於是,看向比較冷靜的殷國強,算是提醒到。
殷國強琢磨著交警小哥說的話,確實江力夫婦已經去世了,死了的倒是一了百了,但是江燦還活著。
自己倒也不是說養活不了一個小丫頭,大不了就是家裡添雙筷子,就是江燦本身智商不高,以後讀書肯定沒辦法像殷傑殷瑤那樣考個免費生,自己也不能讓她不讀,不然村裡人肯定會說自己家的閑話。
更不能像別人家那樣,找個有錢人家把女兒嫁了,不然自己肯定會被村子裡戳一輩子的脊梁骨,可要花大價錢把江燦供成大學生,自己也確實是有心無力的。
說到底還是一個字,“錢”的問題,若是現在能把賠償金談好,所有的問題便都迎刃而解了。
男子走到江玉翠等人面前直接就跪下了:“大姐對不起,我不該讓我老婆開車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我弟弟能活過來嗎?”江玉翠一把扯過江燦,“孩子的爸爸媽媽能活過來嗎?她還這麽小,你讓她以後怎麽辦?”
江燦茫然的看著跪在面前的男人,何時見過這般陣仗,不知是因為胳膊被江玉翠掐的生疼,還是被嚇到了,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男子任由江玉翠捶打著自己,看著江玉翠身邊的小姑娘,男子再次真誠的說到:“對不起,我們願意賠償,剛剛我也問過律師了,所有該是我們賠償的我們一分不少,另外孩子的撫養費我們也會全部承擔。”
男子身後的律師接著說到:“對,除了死亡賠償金,喪葬費,你們的食宿費,誤工費這些,對於孩子的撫養,我們也不止計算到18歲,我們可以撫養這個小姑娘一直到她大學畢業,直到她工作為止,希望你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能夠接受我們的歉意,我們是很誠心的。”
交警小哥看肇事方態度還算不錯,看雙方態度倒也不會打起來,於是準備去辦公室拿責任認定書和屍檢報告。
江玉翠剛要說話,就被殷國強製止了,“你帶著孩子去看看她爸媽吧,這些事情我來處理,你去大廳找剛剛那個警察同志。”
江玉翠看向江燦,小姑娘一副被嚇到的模樣,心裡一軟,“燦燦,我帶你去見見你爸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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