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苒說:“今天想吃點素而已。”
姬水看看她的餐盤,香菇油菜和白菜燉豆腐,確實素的夠可以,她想也不想就從自己盤裡夾了最大的一塊帶魚給她,然後低頭吃飯。
伊苒盯著帶魚出了下神,又瞪姬水,她也不問問自己喜歡不喜歡就夾過來,從來都是這樣不顧別人感受就自己做決定,這輩子都改不了了是嗎?
有向尚在,伊苒不好把帶魚再還回去,也沒有浪費糧食的惡習,就小口吃掉了。姬水見她吃完,面無表情地從手袋裡掏出一張紙巾給她,伊苒不好拒絕,就伸出左手去接,指尖將要碰到紙巾,手卻被姬水拉住了,姬水注意到她的手上沒了戒指,心中一陣欣喜若狂又一陣疑問叢生,為什麽沒帶戒指?根本沒結婚還是婚姻不幸福?
手被拉住,熟悉又陌生的觸感,伊苒心裡一跳,抽出了手。看出姬水的疑問,淡然道:“乾活帶戒指不方便而已。”
“是麽?但願。”姬水依然面無表情,又往她盤裡夾了一條帶魚。
伊苒又瞪了她一眼。
姬水視而不見,隻咬了咬筷子,拿出手機找到伊苒的號撥了出去,她們同屬一個企業,想找對方的號碼很容易,她一早就有了伊苒的,也知道伊苒肯定沒有她的。
伊苒的手機響了起來,見號碼陌生剛要接聽,姬水就掛斷了,她頭也不抬地說:“我的,存起來吧。”
伊苒簡直一點脾氣也沒有了,就狠狠咬了魚一口。
向尚注意到她們的互動,微微皺了下眉。
這頓飯有些怪異,姬水和伊苒不說話,姬水是向尚的頂頭上司,向尚也不好多話,總之都沒怎麽說話就把這頓午飯結束了。
吃完飯後姬水先回了辦公室,等她走後,向尚問伊苒:“你跟姬水不是好朋友嗎?怎麽不說話啊?”
伊苒隨口說:“這麽多年沒見,生疏了吧。一般人多是這樣不是麽?”
向尚不同意:“也得分人,跟咱倆似的,不管多少年不見,再見面也肯定不會有生疏感。”
“這倒是,得分人。”伊苒有些感慨,或許做朋友真的比做情人來的持久,可曾經是情人的兩人又怎麽可能再回歸到朋友的位置?如果真能瀟瀟灑灑回歸原位,那只能證明曾經愛的不夠深了。
向尚踢踢伊苒的腳:“話說我還想讓你在姬水跟前美言我幾句呢,看你倆這生分勁兒,我這打算估計要落空。”
“你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還需要我美言嗎?你能力擺那兒,她心裡肯定有數。”
“話是這麽說,可誰不想跟上司套套近乎嘛。我聽說過兩天我們還來一個總經理助理和高級業務經理,我特別有危機感。”
“行了啊,你正備孕呢,別危機危機的了,”伊苒敲敲她的額頭,說:“30出頭的人了,得分清主次,既然不打算丁克,那天大的事也沒孩子的事大。”
“也對,不過還真是,我備孕半年了怎麽還沒動靜?”向尚摸摸自己肚子:“是我這塊地不行還是肖灑那顆種子不好?我都32了,肖灑也33了,難不成真是年紀越大越不好懷?零件都老了?”
伊苒失笑:“放心吧,你的地很肥沃,肖灑的種子也很優良,是你太緊張了,放松下來說不定哪天就有驚喜了。”
“好吧,只能這樣了。你呢?你不打算要一個?”
“你又不是不知道胡小兵隻愛英雄不愛巾幗。”
“也是,我都搞不懂當初你幹嘛答應跟他結婚。”
“向尚,如果……”想到向尚跟姬水在同一個部門,姬水又是那麽聰明的人,伊苒有些猶豫地說:“如果姬水跟你聊起我,你盡量不要跟她多談關於我的事,尤其不要說胡小兵的性向,好不好?”
“噢,你不提這茬兒我倒是快忘了,”向尚審問犯人一樣審問伊苒:“你跟姬水有什麽貓膩?中午吃飯的時候雖然你們都沒怎麽說話,可我還是覺著哪裡怪怪的。”
伊苒覺得沒有隱瞞向尚的必要了,就簡單說道:“我跟她交往過,研三那年,然後她走了,五年沒有消息,然後又來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簡單的敘述裡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向尚消化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說呢,原來如此。我說你研三剛畢業怎麽就憔悴成那模樣……姬水那麽大一套房子隨你住還不收租金……還有你跟胡小兵,一般女人怎麽可能跟他結婚……我說呢!原來如此!”
“嗯,就是這樣,有……看法嗎?對我?”伊苒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有!太有了!”向尚跳起來打伊苒:“你怎麽能到現在才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你最好的朋友?你剛畢業那年除了工作的時候精神十足,下班以後你哪天不是傷春悲秋?問你怎麽了你除了說沒事就是沒事,不說實話的原因就是因為你怕我對你有看法?”
“也不是,那時候確實是不想往外說的。”
“現在怎麽又可以往外說了?”
“姬水不會輕易放下我。她做決定前,總愛先調查清楚再發言。”伊苒看著不遠處的海棠樹,說:“她回來了,你是她的兵,她八成會問你我的情況,可是我不想再跟她有牽扯了,所以聊到我的時候,盡量少說吧。”
“好吧,我答應你。”向尚長長拖出一聲“唉”,又消聲兩秒鍾,之後才說:“看今天姬水對你的態度,我覺得她應該還是很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