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聽到她這麽說,雙胞胎的頭顱卻悄然低了下去。
顧逍亭是個非常講誠信的人,她說到做到。
第二天,她就從警察局跑了出來,帶著一支從保管證物的科室裡偷出來的病毒,無聲無息的將這東西倒在了樓道中。
……新聞上說,二次感染後癡傻的概率會變成百分之八十。
祝這棟樓的人們好運。
不出意料的,顧逍亭又被抓了回去,她被押送去了研究所,成了重點看護對象中的重點。
研究所的成員第一次關她時用的是普通玻璃,被她掙脫開束縛帶,一腳踢碎了,玻璃碎片炸了一地。
第二次就換成了防彈玻璃與鋼鐵鑄就的束縛手銬。
第三次是特製的鋼鐵牢籠,有人每隔十二個小時給她來一針強力麻醉劑和鎮定劑。
還有第四次、第五次……
顧逍亭在這裡待了五年,永遠是其中最刺頭的一個,她的記錄員經常被她嘲諷,有時甚至會被她抓住機會反擊回去,而研究她的博士也同樣。
顧逍亭最喜歡做的事是揣摩這些人在想什麽,這也有賴於她天生便會的察言觀色,她甚至可以把這稱為熱愛,熱愛揭開這群禽獸的人皮,把他們最醜惡的面目掀起來。
有一次,博士和他妻子帶著學生過來,她正要被進行研究,因此難得是醒著的,透過固定在眼周附近的玻璃,她看了會兒外面,用腳尖輕輕踢著實驗艙。
這代表她要說話。
博士以為她會說什麽,於是給她解開了嘴部的鐐銬,她笑眯眯的跟在場所有人打了個招呼,突然道:“雷哲,你在緊張什麽?”
雷哲是博士的名字。
不等雷哲回話,她便自言自語道:“我懂了,是因為你害怕和那邊那位短頭髮的小妹妹之間的關系被戳穿對嗎?”
博士妻子的臉色一變。
顧逍亭不緊不慢道:“……還是不想讓人發現她懷孕了?”
短頭髮的姑娘下意識捂住了肚子。
顧逍亭:“不過這跟你似乎也沒什麽關系,畢竟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學生的,——沒說你哦小帥哥,我說的是:哥哥女朋友肚子裡的孩子,是弟弟的。怎麽,不去問問你弟弟都做了什麽?”
一旁的研究員上來捂她的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博士又氣又急,抖著手讓人給她打麻醉針。
打麻醉針要解開她手部的皮膚束縛,研究員匆忙拿了麻醉針搶來,卻被她看準機會搶過去,反扎在了自己身上。
場面一時間混亂得很,有人拿了新的麻醉針過來。
顧逍亭笑著睡了過去。
看了一場免費的熱鬧,她當然開心。
第五年時,顧逍亭的記錄員不堪其擾,申請調到了別的地方,而她也迎來了新的記錄員。
那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姑娘,名叫尤風柏。
聽到這兒,晏慕淮蹙了下眉。
顧逍亭給她的描述是挑著她覺得有趣的事說的,盡管如此,她還是聽的很艱難。
她想象不出這些輕描淡寫背後藏了什麽。
顧逍亭卻誤會了,伸手揉揉她發燙的耳根:“我發生的這些事跟尤風柏其實沒太大關系,她進來後我也一直沒理過她,你敢瞎吃醋就完了。”
晏慕淮隱約浮動的的小心思被捉住,面色有些不自然。
她正色道:“我沒吃醋,我就是……心疼你。”
心疼她的小姑娘經歷了這些。
比起顧逍亭的漫不經心,晏慕淮對那些人的情緒甚至可以稱得上怨恨。
她的姑娘不是怪物,那些說她是的人才是怪物,她只是獨特了些,她只是比其他人而言更加與眾不同罷了。
她只是有些不同罷了,她不應該受到那些異樣的目光。
顧逍亭面上的笑淡了下來,目光顯出了某種不自然的平靜:“姐姐,別心疼我,我這人可討厭了,不值得心疼,也不習慣被人心疼。”
晏慕淮伸手,把她攬入懷中:“那就試著習慣。”
顧逍亭的嗓音帶笑,嗔怒似的罵了一句:“真肉麻,還聽不聽啊?”
晏慕淮:“聽。”
顧逍亭將自己所有的過去剖開來了,條分縷析的說給晏慕淮聽。
尤風柏是個很沉默的人。
她來的時候顧逍亭在喝營養液,叼著小管子撐在桌面上,語氣有些含糊不清的說:“啊,新來的呀。”
異變的人雖然概率聽起來很少,但全球這麽多人,真一一算起來還是有很多人,裡頭不乏各種刺頭。
顧逍亭是刺頭中的頭頭,她一開口,其他刺頭也跟著附和:“長得也不怎麽樣嘛?”
“這麽年輕,走關系進來的吧。”
“啊啊啊,我還是想要上次那個記錄員,他可好玩兒了。”
她們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尤風柏從來不反駁什麽,自己做自己的事。
這之後,顧逍亭被綁在監測儀器上,居高臨下的看過來,嘲諷道:“啞巴狗。”
尤風柏還是一言不發。
她沒把這位新來的記錄員放在眼中,直到一個月後,她發現尤風柏在若有似無的模仿她,模仿她的神情和一舉一動。
她最開始以為是嫉妒。
後來才從這個瘋子口中得知,她看見顧逍亭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編號為2031的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