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可以讓他在牢裡過得順風順水,錢也可以讓他東山再起, 可以讓他重新回到從前揮金如土的生活, 可以買來他身後這幾個雇傭兵的賣命, 身子還可以幫助他從牢裡逃出來……
他辦不到的事,錢都可以辦到。
錢真是太重要了。
它甚至比命還重要。
因為它的分量足以買下任何一個人的姓名。俗話說得好啊,有錢能使鬼推磨。
薑成衛眼睜睜看著那幾個行李箱被打開了,目光愈來愈灼熱, 行李箱裡頭裹著厚厚的黑袋子,一隻隻柔弱無骨的手從上面輕輕撫摸過去,將黑色袋子拉開,露出了裡面鼓鼓囊囊的無數摞紙幣。
薑成衛的笑卻驟然消失在了臉上。
這麽多行李箱,這麽多黑色袋子……裡面裝滿了紙幣。
但是。
那些紙幣無一不是同一種蒼白的顏色,與他想象中的鮮紅或是金條沒有任何關系,紙幣正中央的圓形框上也不是習慣了的人頭,而是一個漆黑的“奠”。
……這些膝蓋,竟全部是冥幣。
沒有一張是可以使用的人民幣。
顧逍亭端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笑吟吟道:“三億,現金,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
薑成衛身後那幾個同樣激動的雇傭兵頓住了,棕發女人率先察覺到了不對勁,把匕首交到另一個矮個子女人手裡,走到近前看了一眼:“……錢?在哪裡?”
她說的是國外語,外場的人中能聽懂這句話的只有她帶來的那群雇傭兵。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顧逍亭笑吟吟的瞥了她一眼,開口道:“全部在這裡,這是我按他的要求準備的。”
她口中吐出的,和棕發女人剛才說的話口音非常像,甚至比棕發女人說的還要標準一些。
薑成衛從莫大的失落中回過神,拖著殘腿迫不及待的跑到行李箱面前,用手狠狠翻找了幾秒,怒吼出聲:“這是什麽東西?!我要的錢呢?你個臭/婊/子!你把我的錢全部掉包了!!!你把我的錢給我!你是不想讓她活下去了嗎?你是想帶著她還有你這一群人死在這裡嗎?”
他用拐杖一下踢翻了一個行李箱,猙獰著咆哮。
望見他癲狂的模樣,顧逍亭心想,是她之前想錯了。
畜生怎麽會喜歡上人呢。
像薑成衛這樣的人。根本誰也不喜歡,他喜歡的只有他自己,還有他口中的錢。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喜歡這種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送冥幣這個行為無疑惹怒了薑成衛一行人。
他嘶吼道:“把她給我綁起來,其他人丟進海裡去喂魚!我不想看見她們在我的地方待著。”
正在此時,一直低著頭的代迎春抬頭,語氣輕松道:“好了。”
聽見她聲音的人一頓,薑成衛警覺的回頭:“什麽好了?你在說什麽?”
代迎春把黏上去的耳釘取下來,漫不經心的在指尖捏著,硬物梗著她柔軟的指腹。
她笑起來:“是什麽好了,你待會兒不就知道了嗎。”
棕發女人突然低聲罵了一句什麽,高聲喊了一句什麽,身子猛的往前狠狠一撲,薑成衛沒防備,被她撲倒在地。
與此同時,一枚子彈穿透玻璃,釘在了地板上。
突如其來的一聲槍響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薑成衛的臉蹭到了冰涼的地板上,早就斷掉的那條腿隱隱作痛。
然而他已顧不上這麽多,恐懼升上心頭,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吞噬殆盡。他抬起頭,面部因為深深的猙獰和扭曲變得像隻惡鬼一般。
“顧逍亭,你居然敢報警?!!”
顧逍亭坐在椅子上,冷眼朝這邊看過來。
反而是代迎春走上前,取下耳朵上夾著的耳夾,輕輕一拋,圓珠子落地的聲音像極了槍響。
“不是哦,這是我們代家的警衛隊,跟警察可一點關系也沒有。”
“換言之,你用什麽手段把晏慕淮綁走,我們就用什麽手段對付回來,怎麽樣,現在這個局面你滿意嗎?”
“告我們也沒用,我們這不是非法持槍,而是正當防衛。”
代迎春往窗邊掃了一眼。
雇傭兵一共九個人,剛剛那聲槍響後倒下去了兩個。其余人紛紛離開了狙擊范圍,只有晏慕淮這個人質還大剌剌的暴露在狙擊范圍內,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一點也不感到震驚。
菲傭躲起來了。
幾個幫運送行李箱的少女也早在開槍前躲了起來,只有一個還站在她身後,不緊不慢的吹著泡泡糖。
顧逍亭看著頃刻間被扭轉的局面,唇角輕輕挑了挑。
“姐姐。”
她頓了頓,面上綻出格外燦爛純粹的笑容,比屋外的陽光和朝霞還要亮眼。
“我來接你回家了。”
她是這麽說的。
棕發女人罵了幾句什麽,從後腰掏出槍指著晏慕淮的後腦杓,用蹩腳的中文怒罵著什麽。
晏慕淮面不改色。
顧逍亭唇邊的笑意卻是一點點淡了下去。
她最討厭別人用她珍貴的東西來威脅她。
很多年前就是這樣,沒想到很多年後依然有人這樣做。
顧逍亭抬腳,面無表情的踩在了薑成衛的背部,把他往泥裡碾進去。
“你動她一下,我就殺了他。”
“他是你們的雇主,他死了,你們包下這座小島的費用,還有這幾天來勞碌的費用便會煙消雲散,換言之,你們一分錢也得不到,還平白損失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