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席話,卻令長歡酸了鼻頭,紅了眼眶。
楊延未說完,長歡悄悄拉了下右手的衣袖,遮擋住那道淺紅的傷痕。而後從床上起身下來,緊緊抱住了他。
長歡將頭埋在楊延肩膀,倒讓楊延有些不知所措,隻好輕輕拍拍她的後背,輕聲道,“這是怎麽了?我才走開小半天,就這麽想我了?...還是發燒了?把腦袋燒魔怔了?”
說著拉開長歡,手背覆上了她額頭,不解的喃喃道,“也沒發燒啊。”
淚水濕了眼眶,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長歡帶著委屈道,“你怎麽才回來?!”
楊延心道,看來真的是餓壞了。隨即拉長歡坐下,賠笑道,“這不是遇見個老朋友,多喝了兩杯,不過統共也就兩壺。”說著在眼前伸出兩個手指比劃了下。
長歡並不意外,只是淡淡問道,“什麽朋友?說什麽了嗎?”
楊延寬心道,“就以前小時候一塊長大的朋友,說了你也不認識。正巧碰上了,閑聊了兩句。”
長歡低頭吃這東西,悶聲不再說話,神情有些凝重。
楊延見狀,問道,“明日就到江東了,可是心裡害怕了?”
長歡搖搖頭道,“沒有。只是,覺得人好複雜,人心也好複雜。”
楊延摸了摸長歡的頭道,“你小小年紀,每日都在想些什麽,這麽深沉的大道理,等你長大了再慢慢想吧。現在,你就好好吃飽飯,明天到了江東,我可就沒辦法呆在你身邊了。”
林長歡吃飽喝足,拿了那半包糖果回了自己客房。
謝家身份特殊,謝白棠又專攻毒藥,長歡為了避人耳目,早在從江陵出門前就將舊藍香囊中的藥粉清理乾淨,洗了兩遍直到沒有藥粉味道。此時正好楊延的糖有了去處,便一粒粒放入其中。
次日一早,兩人便離了客棧,前往江東城。
只是到了西城口,長歡將身上的匕首遞給楊延,此時渾身上下除了幾兩碎銀子和那個舊藍香囊外,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楊延便在西城口同長歡分道揚鑣。按照之前計劃好的,長歡去了城東靠近逍遙島的一家客棧投宿。楊延在城中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住下。
不似江陵城,這江東城最繁華的地段卻是城東區,因為靠近沿海,海運很是發達。從早到晚,東城岸邊來往客船不斷。且這裡又是漁船最先靠岸的地方,久而久之,這裡便形成了市集,賣菜的、賣魚的,各種吃喝小店和客棧商家也陸續興盛了起來。
長歡投宿的客棧便是靠近城東區岸邊的海天客棧,推窗便能見到東面的廣袤大海,以及海中那座獨立的島--逍遙島。這島中北面還起了一座山,山南能看到房屋林立,樹木繁多。
長歡原以為這逍遙島是個小島,卻不想親眼目睹了,卻格外的大,打眼一瞧佔地比三個林府還要大上許多。
這逍遙島果真修了一條路直通岸邊,目測約六十丈遠。聽客棧老板說,這路有個名字,叫情人道,江東人人皆知,是當年逍遙島三少爺謝存風,為了他的夫人修築的,只因他夫人不喜坐船。
第18章 慕容濟
正午時分,烏雲密布,不時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林長歡的房間在客棧二樓靠近樓梯拐角處。她從未見過大海,便靠在窗邊看了好一會,直到見有雨潲進,才關了窗。
長歡環顧四周,除了隨身的幾件衣物,也沒什麽好收拾的。此時肚中咕咕作響,便準備下樓吃點東西。
剛帶上房門,一扭頭便撞上了人。
長歡哎呦一聲,抬眼便看到一個濃眉周正,氣場十足,作儒商打扮的中年男子,好看程度不亞於楊延。
長歡忙低頭道,“對不起--”
那人看了一眼長歡,沒有作聲。
長歡見地毯上躺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銅牌,撿起來見上面用小篆寫著江夏二字。便忙叫道,“等等--你的東西。”
中年男人回頭,見長歡手中的令牌,又回身接過。又看了眼長歡,道,“多謝。”
聲音清冷,卻不失威嚴。
長歡跟在他身後下了樓。只是那人像是在想事情,走的實在有些慢,長歡又不好催促。
在樓梯盡頭,那人突然止步,長歡慶幸自己反應快,否則又要撞上。
那人回頭拎著手中的令牌問道,“你可知道這個是什麽?”
長歡搖了搖頭。
那人又問,“你可認得我?”
長歡又搖了搖頭。
那人再問,“我以前,可曾見過你?”
長歡指著自己鼻子道,“你問我,你以前見沒見過我.....我怎麽知道?”
長歡說完不再理會這人,感覺遇到了一個怪人。在大堂中隨便找了張空桌,坐下衝小二道,“來碗面。”
慕容濟看著這個年輕小姑娘,總覺得在哪裡見過,甚是面熟。
慕容濟也跟著在大堂坐定,就坐在長歡鄰桌。不一會兒便上了一桌的好酒好菜。
長歡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的這碗陽春面,突然就不香了。再扭頭看向鄰桌,那怪人也在看自己。
長歡忙低下頭繼續吃麵,只聽旁邊慕容濟清冷聲音傳來,“小友,要不要一塊用膳?”
長歡抬頭指著自己道,“你在和我說話嗎”
慕容濟點了點頭。長歡看了看那桌的飯菜,又看了看自己的面,不爭氣的舔了舔嘴唇,笑道,“好啊。”說著就端著碗筷湊坐到了鄰桌怪人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