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也入了屋,熱心解釋道,“今日林小暖上藥的時候,口中一直叫的,就是辰陽這個名字,奴婢問她,她還不說...不過,聽那口氣,倒像是她相好的...”
砰的一聲,酒壺被安錯重重放在了矮幾上。
半夏的身子,跟著聲響隨之一顫。
安錯面上冷若冰霜,瞥了半夏一眼,道,“沒人問你,出去!”
半夏悻悻然,應了聲是,又怨懟般看了長歡一眼,不情願的帶上了門。
闊室空蕩,現下只有長歡和安錯兩人,彼此相望。
安錯在等著長歡的回答。
長歡卻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安錯起身,緩緩逼近長歡,再次重複道,“辰陽,是誰?”
長歡跟著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昏暗室內,淡淡光芒自矮幾上的夜明珠散出。
長歡瞥見了那亮光,似尋到了勇氣,伸手輕輕撫上了安錯的胸口,喃喃道,“她...就在這裡...阿錯...她在這裡...你也在這裡...”
安錯的心猛地一緊,所有思緒瞬間凝固,人也愣了在原地。
一時沉寂,有人疑惑頓生,有人情思有溢,兩兩相看無聲。
長歡抓著安錯的雙臂,墊起腳尖,輕輕吻上那淡粉薄唇。蜻蜓點水,雖未得回應,卻是她而今最大的滿足。
“阿錯,你可記起了什麽嗎?”
安錯垂眼,避開了面前之人直直射來又帶著絲**惑的目光,道,“今日之事,你可怨我?”
長歡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怨。”
安錯聽罷,這才看向長歡,低聲道,“還疼嗎?”
這一句問詢,惹得長歡鼻頭酸澀,胸口如堵,而後輕輕環住了安錯的腰,喃喃道,“阿錯,後背疼...好疼...”
安錯蹙眉,突然將身前之人猛地推離開來,冷冷道,“林小暖,你口中,果然沒有一句實話...”
長歡沒有任何防備,踉蹌著後退了一步,後背雖輕輕碰上了南牆,卻是啊--的一聲,慘叫出聲。
安錯並未理會那惹她心顫的叫聲和那帶著痛苦的表情,在長歡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已跟著近前一步。
“林小暖,你以為你說一句疼,我便會可憐你,讓你留下來上了我的床嗎?”安錯哼笑一聲,抓住了長歡的手臂,將她拉到了屋內東側的床榻邊,才甩開了手。
淚水靜靜滑落,長歡難以置信看向阿錯,搖著頭喃喃道,“不是的...”
安錯紅了眼,滿面怒容的看著長歡,步步急逼。
長歡後退,跌坐在了床邊。
眼前的阿錯,那般熟悉,卻又太過陌生。
“還說不想上我的床?”安錯輕蔑一笑,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那我滿足你!”
安錯說著欺身上前,抓著長歡胸前的衣襟,就吻上了那兩片薄唇。
而後,將所有的怒氣和不甘,化為了懲罰般的用力親吻。
長歡雙手撐床,驚恐的睜大了雙眼,看著瘋一般的阿錯,伸手去推。
身體沒有了支撐,身前之人將長歡壓倒在了床榻。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瞬間襲來,長歡口中低唔了一聲,伴隨著自己被咬破的唇角再次被阿錯吮吸出血,長歡也咬破了安錯的下唇。
血腥味在口中彌漫,安錯才登時清醒過來,松了口,而後起身放開了長歡。
安錯愣了愣神,方朝矮幾處走去。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長歡淚如雨下,雙手護緊了胸前微微松散的領口,心有疑惑萬千,抬眼呢喃問道,“為什麽?阿錯...為什麽?”
安錯住腳,微微側頭,卻並未看向長歡,似鬥志全無,低沉道,“你走吧...”說完,踉蹌了幾步,跌坐在了矮幾旁的暖墊上。
長歡起身,顫抖著身子走近,委屈道,“阿錯,你不要我了嗎?”
安錯歪了腦袋,對上了長歡的眼睛,淡淡道,“林小暖,我不想再看見你...”
林小暖,你當我是什麽人了?那個辰陽的替身嗎?為何你口中,沒有一句實話?還是說,樓小樓說的都是真的,你本就這般擅長蠱惑人心?
似這個想法,一下子打破了內心的平衡,點燃了憤怒的火焰,安錯伸手將桌上的酒壺猛地朝門口牆邊擲出,吼道,“走啊--”
清脆聲響,打破了暗室的沉寂,酒香清味隨之在屋內蔓延。
長歡早已呆在了原地,許久。
靜靜的呼吸,靜靜的疼痛,靜靜的淚流滿面。
直至這一聲怒吼,長歡才回過神來,而後顫抖著開了門,踉蹌著行了出去。
陰沉的夜,一絲風也沒有,為何卻能這般冷徹心扉。
冷的面如覆霜,冷的四肢無感,冷的心,一下下抽疼。
一直侯在外面的半夏和滿秋,聽到了之前的摔聲和怒吼,見屋門開了,忙上了前去。
長歡站在廊階下,滿懷不舍,回望了安錯一眼,而後靜靜閉上了眼睛,兩滴淚同時溢出眼眶,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長歡轉頭看向滿秋,輕聲道,“你能送我回錦繡園嗎?”
滿秋望向正廳,而後點了點頭,隨即率先朝院門口行去。
安錯手中拎著酒壺,踉蹌著起身,緩緩行至屋門口,而後頹了身軀,撐在了門框邊,望向那個遠去的瘦弱身影,一口接一口的灌著酒。
口喉在動,雙目未移難松。
半夏見狀,道,“主子,林小暖本就不安好心,早前就不該留她...現在攆走了,少個禍患在身邊,主子安心了,奴婢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