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宇翻了個白眼,抱怨道,“這點小事,你還沒忘啊...這都過去小半年了...不是袖弩,再猜...”
“不是這個,還能是什麽?”辰陽猜不出。
辰宇將細長紅布包遞了過去,道,“是你的尋度...上次走的時候,你忘記帶了。我這次專門給你帶來了...”
辰陽接過捋下紅布,見到那杆伴她多年的紫竹洞簫時,露出了微笑,輕輕撫摸道,“確實忘了它...”
“你不試試?好久沒聽你吹了...”辰宇走進桌邊坐下,自斟茶一杯,笑著攛掇道,“要不來一曲吧,閑著也是閑著...”
“那去外面甲板上吧...”辰陽顧忌長歡還在睡覺,怕擾了她的清夢。
日暮西山,霞滿天。
簫聲起,幽幽纏綿,如怨如慕。
一曲衷腸低訴,堪惆悵,天地無邊,歲月不住,此情歸何處?
藏心江上客,多情隨風,吹斷霞天暮。
林長歡站在甲板上的樓梯邊,任由簫聲直擊心靈深處,靜靜看向船頭處那一襲黑衣青絲,紅綢帶輕揚。
待最後一個音節隨風而逝,辰宇原本趴在船舷邊上,也直起了身子,鼓掌道,“這才半年,水平愈發的高超了...”
辰陽扭頭,便見不遠處長歡靜靜擦了眼淚,顧不上理會辰宇的恭維,忙不迭的跑了過去,卻在近前時,又放緩了腳步,輕聲道,“你...我吵醒你了?”
長歡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曲子,叫什麽名字?”
“問情...”
“問情?很好聽...”長歡看著辰陽手中的短簫,好奇著它的魅力,剛要伸手去摸,辰宇已近前提醒道,“她這尋度從不給人摸的...”
長歡聽罷,手僵在半空。
“多嘴...”辰陽怨懟了辰宇一眼,將竹簫遞到了長歡手中。
長歡臉微紅,輕輕撫摸著,道,“它還有名字?尋-度-嗎?”
“是...”
“可有什麽特殊意義?”
辰陽搖了搖頭,道,“隨便起的。”在江東之前,辰陽也曾無數次問自己,此生究竟尋的是何人,度的又是何情?
不同的是,現在的她,早已有了答案。
尋得眼前人,脈脈含情,不知情。是而,觸目又傷情。
長歡將竹簫還給了辰陽,道,“那等日後空閑了,你身體好了,能教我吹嗎?”
“好--”辰陽自是願意。
“對了,剛才沒有見到阿錯,你們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辰宇道,“她進了城,不知道做什麽...說晚點就回來。”
長歡思量一番,也想不出阿錯能有什麽事。抬眼見辰陽捂著胸口輕咳了一聲,又關切道,“該換藥了吧,我幫你吧...”
辰陽婉拒,道,“我自己可以的...不必麻煩你了...”
“不麻煩...再說,你這傷,是為了救我...”長歡很是執著,說著拉著辰陽的衣袖朝樓下客艙行去,邊走邊道,“我不能替你受痛,別的也幫不上什麽,換藥還是可以的...至少能讓我心裡好受些--”
辰陽跌跌撞撞跟在後面,聽罷,便沒再拒絕。
客艙臥房桌邊,辰陽如坐針氈,臉通紅,手心冒著汗,有些不知道該放哪裡。
長歡見桌上早已擺著瓶瓶罐罐和乾淨繃帶,便坐在了辰陽身前要松她的領口。
“我..自己來...”
長歡覺察到了辰陽的不安,以為她也怕疼,便道,“你別緊張,我會很小心的,很輕的...”
“嗯--”辰陽說著微微扭過頭去,不敢看長歡。
而後,辰陽發現,長歡一旦開始做事,就很認真,像是...都不愛說話了。
待解下那帶著血漬的帶子扔在桌上,長歡心中既感激又心疼,一手輕輕扯著辰陽領邊的衣襟,一手拎起藥瓶認真撒著愈合的藥粉,突然住了動作。
辰陽感覺到了這停頓,問道,“怎麽了?”
“沒...沒什麽...”長歡見到胸口那一粒朱砂痣時,頓時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又繼續著上藥。
當辰陽見長歡站起身湊近將繃帶自她的腋下穿過時,那溫熱的氣息,帶著一絲淡淡體香,讓原本不受控制的心跳,更加亂了節奏。
待胸口肩頭的傷處理好了,辰陽臉上發燙未止,道,“手臂上的,我可以自己來...”
“我已經沾手了,還是我來吧...”長話說著摟起衣袖,見狀皺眉道,“好像傷口又滲血了,有些粘連,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辰陽心中滿是暖意,看向低著頭忙碌的長歡,溫言道,“其實,我不怕疼的...”
“你騙我的吧,怎麽會有人不怕疼...”長歡口中說著,動作未停,見傷口旁邊有一個不規則的傷疤,為了轉移辰陽注意力,也是出於好奇,道,“你這裡的這道疤,好奇怪,可是以前出任務時被人傷了?”
“算是吧...也不全是...”
長歡抬眸道,“怎麽說?”說罷,猛地扯下了最後一層帶血繃帶。
辰陽微一蹙眉,又舒展開來,眼含笑意,道,“去年在京城,我和辰宇一起跟蹤一個目標進了一處府邸後,被護院的發現了...我沒跑過,被追上了...”
“那個護院,輕功這麽好嗎?”
“不是,是我怕狗,一時沒反應過來...失了先機...”
長歡突然噗嗤笑出聲來,朝回撤了撤身子,道,“你是說,那個護院是條狗,你...這是被狗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