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暖,為何看到你這樣,我竟生了一絲不忍。
“阿錯,你說句話...”長歡被這般不苟言笑的阿錯,擾的亂了心。
“這隻說明,我和你或許有過一段過往,僅此而已......”安錯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冰冷和失落,直直看向長歡,又道,“一段沒有記憶的過往,對我沒有絲毫意義...既不會改變現在,也沒有所謂的以後和將來,你明白嗎?”
長歡搖著頭,不解道,“我不明白...”
那梨花帶雨,那清澈眼眸,再一次觸動了安錯的心。
“阿錯,我不明白......”
昔言同白首,今說陌路由。
聽者字字誅心,心卻依舊。
說者句句含痛,痛也難休。
奈何曾經情深意厚,知情的想留,不願放手。
懵懂的,不知過往前塵,不見明日同舟,所剩當下,亦不知,己是誰,她又是誰人某?
安錯苦笑出了聲,道,“林小暖,你之前認識的安錯,不是我...她已經不存在了...我是誰?連我自己都不知...”
“阿錯,你就是你......”
“什麽是愛?你告訴我......”安錯說著指著胸口,紅了眼圈,又沉聲道,“這裡,是一塊沒有一絲溫度的寒冰...你想要我愛你,如何去愛?拿什麽去愛?你還不明白嗎?我...是個無心之人,不值得你來愛......”
無奈的淚水,伴著無力掙扎的詢問,終於撕破了那看似冷靜的層層偽裝。
只有安錯自己知道,那孤獨和冰冷,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想要將她一點點蠶食,而後吞沒。
安錯隻覺得,面對這個偌大的世間,就像是一個人在冬日浩瀚無際的海上劃著獨木舟。
除了冷冷的海水和陰鬱的天,她尋不到方向,不知哪裡是前方,也看不到彼岸和希望。
那個被暖暖細沙包圍的小島,在哪裡?
那個可以和她一同劃船的夥伴,又在何方?
安錯早已亂了心,卑微而無助的迷失在了茫茫海上。
見到阿錯的淚水,長歡早已跟著淚如雨下,顫聲道,“阿錯,你值得的...你值得的......”說著又輕輕抓過阿錯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道,“你感受到了嗎?兩顆心同樣的跳動......我的心,是為溫暖你而來,只是為你......”
安錯靜靜感受那份溫暖而有力的跳動,顫抖了手。
“阿錯,你是我的阿錯......你不懂愛,我便教你...你不知如何去愛,也不要推開我,你就站在那裡,等我來愛你,好不好?”
“阿錯,別怕...你永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這一語,聽得安錯心抽疼,而後鬼使神差般,亦輕輕環住了長歡。
淚水滴落臉頰,安錯喃喃道,“我想不起來...我試過了,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無奈的訴說,換來了同樣無可奈何的疼痛。
長歡道,“想不起來便不想了...我不會再逼你......讓我陪在你身邊,我們一起製造屬於我們新的回憶,好不好......阿錯,不要再推開我......”
“我...真的,可以嗎?”安錯小心地問出了口。
再次回到明月樓後的她,是那般的空虛和孤寂。
現在雖非兒時,可她依舊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對眼前的美好,她怎能不向往,即便心底的卑微一而再的提醒她,你不配,可她還是問出了口。
“真的,可以嗎?”
“阿錯,你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長歡再無猶豫,吻上了那白皙面頰上的淚痕,而後又吻上了那有著淡淡顏色的嘴唇。
安錯回吻,唇舌纏綿。
這一刻,心意相通,像是彼此,一個找到了方向和答案,而另一個也終於尋到了歸宿。
這一刻,陰霾盡掃,似陽光穿透了萬裡重天,將兩人緊緊包裹在溫暖懷抱。
靜靜的,只需彼此擁有,已足夠。
當安錯松開眼前人後,輕拭那張小圓臉上的淚痕,道,“我想了解你,林小暖...”
長歡淚眼含笑,道,“好...我講給你聽......”
而後,長歡如初見時一般,靜靜訴說著自己的過往,和他們的過往。
安錯時而蹙眉,時而微微一笑,時而插上一句。
時光就這般悄然而逝。
直至門外敲門聲起,才打斷了屋內長歡的講述。
滿秋道,“主子,錦繡園那邊派人來接小暖姑娘回去吃晚飯。”
安錯這才看到外面,已是黃昏時分,於是道,“你,留下來吧......”
想到謝白棠午後的神情,長歡放心不下,可見阿錯面露不舍,於是寬慰道,“我明日還來。”
“等等--”見長歡起身走到屋門口,安錯突然拎起桌上的夜明珠,走上前遞了過去,道,“你說你怕黑...這個,送你...”
長歡接過,手中的暖光,同樣暖了心。
待長歡行至院門處,再扭頭回看時,發現阿錯遠遠站在梅樹旁,駐足目送她離開,於是長歡握緊了手中之物,笑著喊道,“待明日,我有故事,你有好酒嗎?”
安錯聽罷,嘴角已微微上揚。只是未待她回答,長歡已西拐出了院門。
靜園門口,錦繡園的小丫鬟蘇葉被白芍指使前來接人,已在等候了。
滿秋和長歡寒暄了兩句,便沒再相送。
走在回去的路上,長歡覺得這夜,都不似之前那般漆黑了,不經意間已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