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留下來,用這一出苦肉計,我便會原諒你了嗎?”安錯眉心微皺,並未入門。
長歡不知牢門已開,也沒有聽到安錯的話語。
“林小暖,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阿錯--冷--”長歡意識模糊之際,嘟囔出了聲。
此語入耳,安錯的心咯噔疼了一下,隨即發現不遠處一攤早已被冰凍結的血漬,待走近才發現眼前人雙眼緊閉,面色慘白無比,嘴唇也已凍得發青。
安錯微晃了身軀,蹲下身來,顫抖著掀開披風,才發現那不合時宜的黑布條纏繞的手腳和上面帶著冰渣的血漬。
徹骨釘的傷痕,安錯一眼認出的同時,也瞬間皺了眉頭,有些難以置信見到的一切,輕聲喚道,“林小暖--”
那雙清澈入心的雙眸緊閉,沒有回應。
一雙略顯冰涼的手,觸上了滾燙的額頭,安錯一下子慌了神,再不顧上其他,打橫將長歡抱起便朝外飛奔而去。
看著胸前耷拉著的腦袋,安錯的心,亂了,也疼了。
“林小暖,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睡,也不許死,你聽到沒有……”
“林小暖,你醒來,說句話!”
“小暖,我帶你去看病,你會好起來的。”
“小暖,我信你了,我不想要你的命,我信你了…你聽到沒有,我信你了…你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可懷中人,雙目依舊緊閉,呼吸微弱。
戒律堂門前,樓小樓帶著四個手下匆匆趕來,便撞見滿秋被幾個護衛按在地上掙扎不止,而安錯抱著長歡從內慌忙而出。
“主子--”滿秋見狀,身上頓覺一輕,跟著起身一瘸一拐到了安錯身邊。
“安錯,林長歡你不能帶走,師父要見她。”樓小樓伸手相攔。
“我看今日誰敢攔我!”
“安錯,我這樓主的話你可以不聽,可師父的命令,你也要違抗嗎?”
滿秋低聲道,“主子,小暖的手腳被徹骨釘傷了筋脈,二樓主可以治這傷。”
樓小樓一揮手,已有兩個護衛近前想奪走林長歡。
“別碰她!”安錯頓了頓,又道,“我同你一起去見師父。”
錦繡園。
安錯將長歡安放在了東廂房床榻上,蓋好了被褥後,行至門口,又忍不住頓足回望了一眼。
見樓小樓跟著荊九歌出現在了正廳門口,安錯上前跪在廳前院中,道,“林小暖中了徹骨釘,高燒不退,求師父救她--”
荊九歌微微側目,道,“徹骨釘?是你做的?”
樓小樓頷首道,“是。”
“為何?”
“替師父報仇。”
“小樓,我之前說過,阿棠和林小暖,你不得動,難道你忘了嗎?”
“徒兒不敢忘,只是謝白棠跑了,是林小暖幫她逃走的…還害的師父昏迷,徒兒也是一時氣急。”
荊九歌面上並無惱怒,緩緩走近跪地之人道,“林小暖死不足惜,我為何要救她?”
安錯知道荊九歌向來言出必行,聽罷心亂無比,握緊了雙拳,還是賭了一把,道,“請師父看在謝白棠的面上,救她一命,若她死在了這裡,謝白棠知道了,一切便真的回不去了。”
“你在威脅我?”
“徒兒不敢。”安錯低了頭。
“安兒,從小到大,這還是你第一次開口求我…”荊九歌緩步轉至安錯背後,道,“你可還記得,當初我救下你收留你,為何給你起名一個錯字?”
“生而為人,沒有對錯,只有強弱。而弱者,沒有資格論說對錯。因為,即便說了,也無人會聽。弱者口中的對,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錯...師父是要徒兒謹記,只有讓自己變強,無懈可擊方可不為人欺。”
“可我的話,你全忘了……而今,你不但有了弱點…還是致命的弱點,你該親手除了去……”
靠在門邊的樓小樓聽罷,一邊嘴角起了弧度。
安錯身子一顫,跟著扭轉身來,震驚的看向荊九歌,顏色盡失,搖頭道,“不要…不要…求師父放過她…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放過她……”
額頭抵上地上白雪,安錯的心也跟著起了冰涼。
“安兒,我給過你一個機會,可你不該再次愛上她…既然你忘不了,那便讓她對你絕了這份情,你說,可好?”
安錯早已失神,重複道,“求師父,放過她……”
“安兒你要記住,你活著唯一的目的,是為了明月樓…我非無情之人,可以放了她,也可以救她,待她醒後,你親自去做個了斷,讓她對你徹底死心……”荊九歌這話,並非商量的語氣。
而後荊九歌緩步入了東廂房,樓小樓一臉笑意的出了錦繡園。
安錯一臉頹然跪坐在雪地上,淚水悄然滑落,消失在了雪中,凝固住了思量。
院外子時的更報已響,伴著落雪紛飛,跨進了新的一年。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我更晚了。。。友情提示,這章不虐,接下來虐。
第124章 她知道
是夜,遠處守歲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大雪湊準了這個熱鬧,依舊在下。
錦繡園中白茫新淨一片,海棠樹梢枯枝微垂,院中跪地之人頹喪著僵在那裡,身上發上已被雪花覆蓋上薄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