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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已是六月底。
天氣熱了起來。
今日吳編修休沐,他起得有些晚。
昨日紀雲汐回了紀家,晚上在紀家睡的,就沒回來。
故而這張偌大的床,只有吳惟安自己一個人睡。
他心滿意足地把床滾了個遍,才伸著懶腰從床上爬起來。
上京城地理位置不錯,夏天再熱也尚在可忍受范圍內。
不過雖是這樣,吳家卻已用上了冰塊。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紀雲汐怕熱。
雖然紀雲汐回紀府了,但院中丫鬟還是如往常一般把屋裡的冰塊續上了。
她們得保證在這炎炎夏日,小姐的廂房一直都是涼快的,讓小姐一回來就能舒舒服服的。
這可大大便宜了吳惟安。
吳惟安最近日子實在過得舒服得很。
雖然他兜裡還是沒錢,但他跟著紀雲汐,吃最好的食物,睡最舒服的床,喝最貴的茶。
且才入夏季,就已經用冰塊降溫了。
這可太難得了。
前些年的夏季,他都是熱得渾身冒汗,也沒錢用冰,只能硬熬啊。
吳惟安刷完牙洗完臉,從紀雲汐的美人榻前路過。
紀雲汐的美人榻,下頭的毯已經換成了上好的涼席,後頭擺著幾個舒服的靠枕。
吳惟安坐了下去,往靠枕上一靠,舒服地歎了口氣。
紀雲汐留下的丫鬟給他送來了早膳,就放在美人榻一旁。
她的這些下人,對他態度都很不錯,除了那寶福。
不過現下,那寶福跟著她一起回紀家了,美哉美哉。
吳惟安舒舒服服的靠著,拿了本紀雲汐平日在看的雜書,一邊吃早膳一邊翻看。
只是那書的內容,卻沒從他腦子裡過,他憑空想起了一些畫面。
紀雲汐靠在這張美人榻上的畫面。
她一向不愛動彈,天氣熱了後,就更不愛動了。只要不去店裡田裡轉悠,她一般就縮在美人榻上。
時不時朝旁邊的冰鑒裡拿吃的。
吳惟安放下雜書,探過身子掀開了冰鑒的蓋。
她在的時候,他都沒好意思仔細看。
結果一掀開,吳惟安便在心裡讚了一聲。
這冰鑒裡頭,放著各種各樣冰著的瓜果,一塊塊切得圓圓整整,在這樣的夏日,讓人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而且,一旁還放著幾碗冰粉?
吳惟安之前沒聽說過冰粉,他還是前幾日聽她主仆聊天的時候,聽到的。
他也沒猶豫,伸手拿了一碗,而後發現裡頭有山楂。
但有山楂的同時,還有紅糖。
吳惟安挑了半天,將那山楂挑了出來,壘到另外一碗冰粉裡去。
然後他才用杓子挖了一口。
結果,一吃便驚為天人。
這冰粉裡放了什麽涼粉,加了滿滿當當紅糖,再輔以葡萄乾、小塊西瓜、枸杞等等配料。
自然,還有山楂。雖然他把山楂都挑出來了,但到底剩下一些碎末。
吳惟安不喜酸,向來不吃山楂這玩意。
但冰粉中的山楂卻如此美味,簡直是冰粉中的點睛之筆。
吳惟安將壘過去的山楂,又給重新拿了回來。
他美滋滋的吃完,碗還沒放下,院外便傳來了動靜。
吳惟安當即將空碗往冰鑒裡一放,把蓋子蓋上,恢復了原樣。
紀雲汐從外頭邁步而入,便看到吳惟安坐在她的位置上。
她還沒說什麽,吳惟安就很自覺地站了起來,摸了摸鼻子,讓了位。
紀雲汐挑了挑眉,也沒坐回去,而是轉身去一旁取了東西。
吳惟安見此,不由問道:“你還要出門?”
今日他休沐誒。
“嗯。”紀雲汐頷首,“有些日子沒去賭坊了,我打算今日去看看。”
“賭坊?”吳惟安很快就下了決定,“我與你一起去罷。我也要去我的賭坊轉轉。”
紀雲汐沒拒絕,她本想拿了東西就走,見狀催道:“那你快點。”
吳惟安擺擺手:“無事,你先走一步。昨晚新馬車送到了,我剛好試試。”
紀雲汐看著他,一臉無語:“也行。”
然後她便走了。
吳惟安沒耽擱太久,去了馬廄。
製新馬車的木行隻負責馬車,馬他們是不送的,要自己配。
而紀雲汐仿佛忘記了這事,沒提起過馬。
吳惟安也沒問,他如今可是翰林院編修,在書生裡頭也有些名氣。大家都吳大人吳大人地叫他,對他很是崇敬。所以向夫人要馬這種事情,不是吳大人能做的。
至於這馬車,也不是他自己要來的。
這是夫人的心意。
吳惟安牽了他的廋馬,給瘦馬套上了新馬車的韁繩。
新馬車比舊馬車寬敞了很多,重量自然也重了不少。
但瘦馬也沒什麽反應,一如既往無精打采地拉著車跑,快慢和它拉破馬車的快慢一模一樣。
紀雲汐先去的德昌。
不得不說,方遠手段確實厲害,如今德昌被他經營得紅紅火火。
方遠帶著紀雲汐邊轉邊道:“小的前不久改了些規矩,以前馮家經營時,是允許男子以——”他頓了一下,眼眸有些黯,但很快便恢復如常,“妻女為賭注的,小的改了這一條,隻接受現銀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