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惟安揚了揚唇:“這些都是好的呢,我讓管事拿到市集上變賣,興許還能賣個幾十文。”
紀雲汐抽了抽嘴角:“隨你。”
想起外頭的雪竹,紀雲汐忽而開口,微微不滿:“我覺得你這院子已經足夠乾淨了,你還要讓雪竹繼續掃下去?”
正在盤算全家算下來,這些舊家具能賣多少文的吳惟安挑了挑眉,他看著美人榻上靠著的女子,笑了下,有幾分無奈:“你似乎在為雪竹打抱不平?”
紀雲汐面無表情,也沒否認:“看著挺讓人心疼。”
那雪竹,就像一個不諳世事,被黑心主顧欺壓的小男孩。
他現在都還在掃地呢。
吳惟安解釋道:“雪竹其實並不僅僅在掃地。”
紀雲汐:“??”
吳惟安:“他們一派的功夫都是這般練的,他在練功罷了。有機會你看看便知,不過,最好是別有這樣的機會。”
江湖中的門派,練功的功法奇奇怪怪,什麽都有。
紀雲汐聽家中七哥提過,聞言倒也沒有很驚訝:“這樣。”
“對了。”紀雲汐指了指一旁放著的喜服,“你的,你待會試試,大了小了直接找成衣鋪子改就行。”
吳惟安點點頭,走過去隨手摸了一把。結果入手絲滑,像是摸到了帶點冰的雲朵。
他指尖一頓,抬起頭來:“這可是雲紗錦綢?”
紀雲汐看他一眼,頷首:“是。”
這吳惟安,認東西倒是又快又準。不止這雲紗錦綢,這些日子來,她用的好茶葉,他一喝便知。她點的好香,他一聞便知。
“之前我僅僅只是聽說。”吳惟安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臉上露出向往的神情,“都說這江南的雲紗錦綢觸之如雲,感之如冰,比女子白皙的肌膚還要滑膩數倍。果不其然啊——”
紀雲汐喝了口茶,淡淡問道:“你摸過女子白皙的肌膚?”
“當然不曾。”吳惟安回得很快,他將手收回來,看了看自己的指節,想起件事,問,“不過人皮算麽?”
紀雲汐:“……”
紀雲汐過來一趟,把吳家所有家具都換了個遍,包括吳惟安父親那邊的院子。
換好後,她便走了。
吳惟安親自將紀雲汐送到大門口,後頭雪竹、廚娘、圓臉管事下意識跟著,連吳二都跟了上來。
吳惟安滿目柔情地看著紀雲汐,細心囑咐:“雲娘,這些日子你實在辛苦了。你回去路上擔心些,別磕碰到了。府中之事你放心,窗花、燈籠之類的,我自會安排。”
紀雲汐:“行。”
說完她轉身便走。
吳惟安站在門口,遠遠看著她進了紀府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
吳二非常不好意思:“哥,這些我們真的能收嗎?讓三姑娘做這些,總感覺不太好。”
吳惟安立在一邊,聞言輕聲道:“嫂子。”
吳二一怔,沒太聽清:“什麽?”
吳惟安再重複了一遍:“以後喊嫂嫂。”
說完這句話,吳惟安便回了房,試了試那身喜服。
不得不說,最好的成衣鋪做出的衣服就是不一樣,完全按照他的身形而來,加上這世間絕佳的面料,那感覺那滋味,就像那句有名的詩句“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所述。
他小心翼翼將喜服脫下放好,鎖進了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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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是一件極其繁瑣的事情,尋常來講,想要辦好的話,少則數月,多則數年。
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臨時辦一場婚事,就算真的辦了,也是很難辦好的。
可這條道理,在紀雲汐這裡,顯然不成立。
喜服時間太緊,趕不出來?沒事,她出十倍的價錢。
燒菜的酒家那日忙不過來?沒事,她出十倍的價錢。
就這般,到了四月十八那日,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這日天氣極好,吉時時分,吳惟安穿著他那身新郎服,從吳家走了出來。
上好的新郎服將他頎長的身形襯得極佳,他今日氣色也很不錯,邁步而出時,一時之間甚至讓人有些恍惚。
這還是當初那個瑟瑟縮縮讓人看不起的吳家大公子嗎?明明臉還是那張臉,怎麽突然間,仿佛變了個人?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更不用說短短數日,他吳惟安便已金榜題名,將要洞房花燭了。
前來圍觀兩人大婚的人們紛紛感慨道。
紀雲汐一向是上京城的焦點,吳惟安自從中了探花郎,名氣更是從書生堆裡到了老百姓堆裡。大家教導家中孩子,都拿吳惟安當榜樣了。
故而今日一早,很多老百姓早早就來了宣仁坊,蹲守在紀家和吳家門外。
很多還是特意帶著孩子來的。
見到吳惟安出來,旁邊的母親忙對自家孩子道:“你看看,你看看!那就是吳大人!他讀書可用功了,大冬天啊,從早讀到晚,就睡半個時辰,手凍僵了還在看書!你呢?你連半個時辰都坐不住!”
另外一邊的父親也給自己孩子畫餅:“吳大人可是出息了,他娶的媳婦,可是侯爺府的千金小姐,家裡有錢,長得還好看!所以二虎子啊,你聽爹的,好好讀書!以後你也能娶好看媳婦!”
外頭牽著馬,等著吳惟安出來的吳惟寧總是免不了聽到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