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管事頓了頓:“是指府衙之事,還是……”
“所有。”
吳惟安淡淡道。
圓管事一愣。
公子這是要把他們背後的勢力,告訴夫人呐。
圓管事臉色一凜,恭敬道:“是。”
而後,吳惟安看向雪竹。
原先冷若冰霜的臉上,忽而露出慈愛的面容。
雪竹今年十四了。
去年還矮他一個頭不止,可家裡夥食好起來後,雪竹又被紀雲汐那些丫鬟喂來喂去,個子如竹子般節節高,已經和他一樣高了。
吳惟安將人皮面具拿出來,遞給雪竹。
雪竹望著公子的臉色,心下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他猶豫地伸手接過。
吳惟安道:“這張人皮像我九分,我不在涼州這些日子,你就是我了。”
雪竹:“???”
吳惟安面具早就準備好了,可他一直沒物色到合適的人。
畢竟個子和他一樣高,又信得過的人,不太好找。
可前段時間他發現,這個小時候矮矮的雪竹,已經和他一樣高了。
吳惟安伸手,拍了拍雪竹的肩:“你辛苦了這麽多年,接下來躺床上好好‘養傷’罷。”
雪竹瞪大雙眼,露出幾分驚慌,乾巴巴道:“公子,我……”
“不能回絕。”吳惟安松開手,淡淡掃了雪竹一眼,“這是死令。”
雪竹的眼,光芒一寸寸消失。
讓他躺床上?
讓他一直躺床上?
讓他一直一直躺床上?!!
想到什麽,吳惟安又補充了一句:“你到偏房養傷罷,對外就稱,夫人怕弄傷我傷口,故而分房睡。而我不忍夫人睡在偏房,特地自己去了偏房。記下了?”
雪竹機械地點了下頭。
圓管事一旁聽著,還是不太放心:“公子,就讓我和雪竹跟著你們一道前往罷。”
他原以為,他們是要一起去的,可不曾想,公子就沒打算帶他們。
吳惟安:“我說了,你們留下。”
圓管事:“可是公子,此去幽州危險重重,老奴不太放心。我和雪竹不上幽山,就在火翎村等。”
雪竹聞言,跟著猛點頭。
吳惟安淡淡掃了兩人一眼:“我原先確實是這麽想的。”
雪竹的眼,下意識微亮。
“可是。”他垂眸,不知想起什麽,笑了一下,“算了罷。”
圓管事道:“可是公子,毒娘子和紀家六爺輕功和毒功雖好,但身手次了些。”
吳惟安眉毛輕佻,冷笑:“你們就不次了麽?在我眼裡,你們也都是累贅。你說我是帶兩個累贅好,還是帶四個累贅好?”
圓管事徹底沒話了。
雪竹想起五皇子府那晚的事,也沒話了。
在公子面前,他們身手確實都很次。
公子其實,一向都不用他們保護。
離去之前,吳惟安道:“有什麽事,都聽夫人的罷。另外”
他朝門口走去,聲音跟著悠悠而來。
“護住夫人。”
“謹記。”
知道他們三人要離開,紀雲汐也未睡下。
她讓寶福給三人都再確認一遍物資。
衣裳,一些急救藥材,當然,還有一些銀兩。
夜,愈發靜謐。
吳惟安提著包袱,立於房間,對紀雲汐道:“我讓他們有事都找你。”
紀雲汐頷首:“放心。”
吳惟安重複了一遍,一字一句道:“是所有事。”
紀雲汐微愣。
兩人之間說話一向不用說得很清楚。
紀雲汐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臉上露出一分訝異:“所有事?”
吳惟安低低嗯了一聲,淺淺笑道:“你不是一向很好奇我在做什麽?”
紀雲汐深深地打量著他。
半晌,她說了聲:“行。”
吳惟安抿了下唇:“走了。”
說完後,他轉身離開,可走了幾步,不知想到什麽,又去而複返。
吳惟安走到她面前,低下頭,在她耳側輕聲問道:“若是我回不來,你會如何?”
鼻尖均是他身上傳來的藥味,她透過他的左肩,望向外頭深深的夜色,面目平靜道:“為你立碑。”
“嗯。”他輕聲,“然後呢?”
紀雲汐抬眸,映入他幽深的眼眸中:“若能再尋到合適的人,另嫁。”
吳惟安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真是沒良心啊。
他輕笑了聲,眼中幽深如海浪翻湧,一潮更比一潮高。
忽而,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重重咬上了她的唇瓣。
第74章 他的帳本
在吳惟安離開好一會兒後,紀雲汐的唇瓣依舊殷紅如血,舌和口腔壁還是微麻。
就像經歷一場暴風雨的洗禮後,花蕊中依舊沾著雨水,花瓣微微發蔫。
紀雲汐躺在床上,難得沒有睡意。
當然不是為他的吻,而是為他做的事。
他居然讓圓管事和雪竹留了下來,把所有事都交給了她。
幽山毒瘴重重,山中盛產各式各樣的至毒之物。
那火翎鳥尾花,名字聽似很美,但這株花卻是幽山至毒。
從上京城到涼州的這一路中,六哥偶然和她聊過。
那金蟾蠱毒的解毒方子,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