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紀家輕則關店,重則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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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汐的臉,被吳惟安越擦越花。
一上了馬車,她就揮開了吳惟安的手。
旁邊沒有人,他就沒必要裝深情郎了。
但剛剛那一瞬間,紀雲汐承認自己的心跳了一下。
當他認真細致,甚至有些執拗地想幫她把臉擦乾淨的那一刻。
紀雲汐一邊彎腰在馬車裡拿時刻備著的毛巾,一邊思緒紛飛。
她之前都不太理解,怎麽會有女人因為男人對她好,就愛上了男人,以至於執迷不悟,分分合合,怎麽都不願離開。
那麽剛剛,紀雲汐大概明白了。
人性如此,每個人都渴望被呵護,被保護,被愛。
她也不例外。
這種感覺,就像罌粟,一染上就很容易成癮。
若是護你之人,還是你欣賞的人,那就更容易萬劫不複。
紀雲汐翻出兩條毛巾,遞給他一條,低著頭沉默地給自己擦著臉。
她在給自己做心理暗示,警告自己要小心,要時刻保持清醒。
兩人是夫妻,後頭還會發生更多親密的事情,牽扯會變多,羈絆會加深。
她不排斥,甚至會樂見其成看到兩家死死綁在一起。但她始終需要一顆足夠清醒的頭腦。
紀雲汐深深吸了口氣,壓下那小小的,不值一提的小悸動。
吳惟安能明顯感覺到她情緒有些不對。
他都擦得差不多了,而她依舊還在慢慢擦拭,隻擦了額頭和眼睛。
眼睛以下,她的發,她的衣,還是黃橙橙的一片。
嫣紅的唇瓣邊,也有礙眼的痕跡。
吳惟安把玩著手間的毛巾,指尖輕動。
可他手還沒抬起來,就看到紀雲汐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眼神裡,帶著她自己可能都沒察覺的戒備。
吳惟安垂下眼眸,將毛巾隨意扔到茶幾之上,往後一靠,道:“你怎麽看?”
紀雲汐收回眼神:“如果我是他們,這事只是開端。這一局,最重要的點是,那一家人必須得死。滅了滿門,血流成河,死得越慘越好。人向來有憐憫之心,到時民怨四起,當今聖上向來體察民心。聖上一開口,紀家布莊再無開業的可能。”
吳惟安嗯了一聲:“那家人交給我。”
紀雲汐頷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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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兩人各自沐浴。
吳惟安洗好後,和紀雲汐說了聲,便走了。
紀雲汐有些訝異。
這種事,吳惟安向來都不會自己出動,他都是喊圓管事和雪竹他們。
而他自己,就在家待著。
她輕輕挑了挑眉,坐在梳妝鏡前,喊丫鬟重新給她梳妝打扮。
她也得出去一趟。
紀雲汐梳妝打扮的功夫,家裡幾位哥哥聽說了今日開泰莊門口的事,接二連三上門。
紀明焱更是怒氣衝衝,說要把他藥地裡的毒蜈蚣們全挖出來,帶到面館一家,給他們暖被窩。
當然,最終被紀雲汐三言兩語勸了回去。
梳妝打扮完後,紀雲汐去了魚躍、青簾他們的住處。
為了方便,四家布莊裡沒有成家的夥計,都在這處宅院住著。
今日的事情,青簾和魚躍都親眼看見了。
其他三家布莊也都已聽說。
甚至在紀雲汐過來之前,四家布莊的人聚在一起就聊了這事。
故而在來見紀雲汐的路上,大家都有些惴惴不安。
青簾本以為會見到怒容滿目或者愁容滿面的三姑娘,可不曾想,三姑娘還是往日的三姑娘。
妝容依舊精致,衣飾樣樣講究,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給人以一種難以靠近的疏離感。
但卻如此可靠。
眾人下意識就松了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松完,便聽到主位上的紀雲汐開口:“明日起,四家布莊都關店。”
眾人霍然抬頭,臉上皆是震驚之色。
膽子小的,甚至直接跪下了:“三姑娘!請三姑娘三思!這店不能關啊!!”
要是關了,他們這些人怎麽辦?
他們會不會又被三姑娘打回原處呢?這一下,大家深深怨恨起了面館那一家人。
東蘊布莊的人甚至開始後悔,在今日傍晚事發之時,他們都在觀望,沒有跑過去,沒有將那群面館的人狠狠揍一頓!
青簾臉色也有些蒼白,她朝紀雲汐福了福身:“三姑娘,面館兒媳來店裡買衣時,奴家看見了。奴家勸了她幾句,可她不聽。奴家便也沒管太多。若是,若是奴家堅決,不賣她衣裳,這事就不會發生了。三姑娘若要責罰,責罰奴家就好,可千萬不要關店……”
紀雲汐看著大家的反應,安靜聽著青簾說完,才道:“店開著就沒有拒絕客人的道理,此事與你無關。”
青簾抬頭:“可是——”
紀雲汐目光悠長:“關幾日罷了。”
五皇子和邢舒月的目的,不就是想關她布莊嗎?
那她如他們所願,她自己關了。
紀雲汐垂下眼眸,勾了勾唇:“你們大可不必擔心。這一個多月你們都沒歇過,剛好趁關店這幾日歇一歇。店裡貨源不足,也可以趁這段時日補上。原先幾家管事和我提的一些建議,我覺得也挺好,你們一起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