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惟安高高挑起眉,一臉離譜:“你到底是誰家仆人?”
圓管事將紀雲汐給他的帳本放好,起身,對著窗外的吳惟安恭恭敬敬作了一揖:“老奴欠了寶福那丫頭不少人情,還請公子諒解。”
吳惟安奇怪:“你能欠她什麽人情?”
圓管事不動聲色:“一些小事罷了,公子找老奴可有何事?”
吳惟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也沒多問,道:“你讓‘公子’來涼州一趟,即刻動身,越快越好。”
圓管事畢恭畢敬道:“是,公子。”
他看著離開的公子,再看了看隔壁床上呼呼大睡呼嚕呼嚕的宅長老,心想。
這世間,真是人各有命。
他就是一輩子操心的命啊,一輩子操心的命!他怎麽就做不到像宅長老那樣撒手不管呢!
吳惟安回到房中,看見美人榻上閑閑靠著的紀雲汐,第一句話便是:“我們過幾日再談。”
紀雲汐翻過一頁雜書,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過幾日再談結果會有不同?”
吳惟安面色篤定:“那是自然,你且看著。”
紀雲汐看了看他,將書闔上:“行。”
*
五日後,紀雲汐一行人至涼州城外送別太子。
此次前去上京城的,除了太子外,還有紀明雙,以及紀明皓和五十名軍中精銳。
一行人喬裝打扮成商隊,太子和紀明皓都帶上了人皮面具。
太子是為了護身,紀明皓是身份不允許。他身為紀家軍將領,非聖上下令不得私自回上京城。
城外的黃土路前,紀明焱牽著紀明雙的手,大眼睛裡熒光盈盈:“明雙啊,此去一路危險重重,你又沒有面具,你一定要小心為上。”
紀明雙唇角抽了抽,用盡了力氣想把自己的手拔回來,但顯然,他沒有成功,紀明焱抓得很緊:“明雙啊,要不你留下罷。等上京城風頭過去後,你再回上京城也不遲。”
紀明雙:“不,我要回去。”
涼州有紀三,有紀明焱,有紀明淵,還有吳惟安,問題不大。
可上京城,只有大哥和二哥。
此行紀明雙並不會出現在商隊中,會一路隨行四周。
他早年間遊走大瑜各地,輕功身手都不錯,經過清河郡一事,甚至隱隱有些突破。
紀明皓站在一旁,他已經忍了自家六弟很久了。
他冷眼以對:“好了嗎?”
紀明焱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七弟的手:“好罷,那你可一定要小心。我昨日給你的那些藥粉,你記得隨身帶著”
“紀明焱。”紀明皓的手已經握上了劍柄。
紀明焱當即跳開幾步,躲到了紀雲汐身後。
紀雲汐看了眼六哥,這才道:“二哥,七哥,一路小心。”
面對妹妹,紀明皓神色微柔:“三妹放心,此行問題不大。時辰不早,我們出發了。”
說完後,紀明皓沒再多說,利落地翻身上馬。
車隊朝前邊的黃土路移動,須臾之間便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一輛馬車裡,太子掀開車簾,往後邊看。
他看著越行越遠的涼州城,和後頭運著的那車骨灰罐,長歎了口氣。
*
晚間,紀雲汐洗漱完回臥房。
吳惟安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手裡拿了把紙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
紀雲汐蹙眉,多看了他幾眼。
總感覺這人,有些不太正常。
不過紀雲汐也沒搭理他,自顧自往一旁走去。
可哪想那人轉過身來,聲線極有磁性卻陌生:“聽聞紀家三姑娘國色天香,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紀雲汐腳步一頓,抬眼看去,忽而就愣住了。
只見那人背影身形與吳惟安一模一樣,但臉完全不同。
鳳眼妖豔,唇薄而性感,一筆一劃宛若上天雕琢。
若說吳惟安的長相淡如水,那現下這張臉,便濃若桃花酒,勾人得很。
紀雲汐定定打量了一眼,視線下移,緩緩掃過他的手。
而後,她抬眸,無語片刻:“你帶了面具?”
那妖孽男子一步步走上前來,扇子一收,扇尖輕抬紀雲汐精致的下巴。
他低下頭,吐氣如蘭,媚眼如絲:“紀小姐何出此言?我們先前認識?”
紀雲汐一把搶過他的扇子,冷著臉:“好好說話。”
吳惟安摸了摸自己的臉,認真道:“我本來就長這樣,先前才是戴面具。”
紀雲汐:“???”
一時之間,紀雲汐也難辨他此言真假。
她定定看著他:“到底哪張才是你真的臉?”
吳惟安拿回他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夫人想哪張是,就哪張是。”
紀雲汐:“……”
紀雲汐閉了閉眼,想了想,對他道:“把面具摘了。”
刷的一聲,吳惟安打開那畫著山水竹林的扇,唇角微揚,鳳眼妖冶:“夫人,為夫剛剛說了,這本就是我天生的相貌,如何摘?”
紀雲汐靜靜看著他:“我不喜歡。”
吳惟安輕輕挑了挑眉,回過頭在她的梳妝鏡前細細瞧,骨節分明的五指輕輕摩挲自己的五官,繾綣曖昧:“為何?我自己就很喜歡。”
他站直身,問她:“你不覺得,這張臉值五萬兩黃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