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汐站了好一會兒,搞明白了紅燈是為生人祈福,白燈是為死去的親友祈禱。
一盞茶後,吳惟安拿著一盞玉兔燈走過來。
他臉上含著抹淡笑,將燈遞過去:“要麽?”
紀雲汐明顯對那盞玉兔燈不太感興趣,但她還是伸出了手。
吳惟安臉上的笑意微濃幾分,剛想把玉兔燈放在她手上。
紀雲汐避了一下:“燈你自己留著,我要一兩銀子。”
吳惟安的笑容一滯:“??”
吳惟安輕聲細語:“夫人,你不覺得這玉兔燈很好看嗎?這紙雕多精致,這兔子多惟妙惟肖,一路走來多少人想向我買,我都不舍得賣。”
紀雲汐冷眼聽著,依舊不為所動:“錢,快點。”
吳惟安:“哦。”
他從懷裡掏了掏,將贏來的一兩銀子給了紀雲汐。
紀雲汐拿了錢,朝賣河燈那走去:“一盞白燈。”
賣河燈之人遞過來一盞白燈。
放河燈為祈福,從不找銀子,給一文就收一文,給一兩就收一兩。
紀雲汐接過拿了支筆,提筆想寫什麽,可想了半晌,她最終隻提下兩個字。
——寶寧。
白燈落於蜿蜒流轉的河面上,緩緩流動,而後與紅燈匯聚在一起,遊向不知何處的前方。
紀雲汐蹲在河邊看著燈飄遠,起身朝遠離人聲之處走去。
吳惟安提著玉兔燈跟上,河邊隨風搖擺的枝條,漸漸將兩人的背影隱藏。
紀雲汐:“我有點想回上京了。”
吳惟安:“太子走前答應過我,最遲今年年底就召我回去。我明日上府衙,寫封信提醒一下他。”
紀雲汐:“太子若是答應你,你倒用不著寫信。太子比誰都記得住。”
吳惟安:“是嗎?哪怕他日理萬機?”
紀雲汐:“嗯。”
吳惟安沉吟:“難怪我總覺得太子鬢角都沒什麽頭髮了,原來是思勞過度。”
像他大哥紀明喜,明明和太子同歲,卻頭髮濃密。
前方是一處石橋,紀雲汐拾級而上,而後在橋上停下,遙遙望著遠方街巷。
圓月掛在天邊,溫柔雋永的月光灑向人間,悄然混入滿城的萬家燈火中,照亮來來往往行人歡樂喜慶的笑臉。
紀雲汐忽而輕聲開口:“你知道我想起什麽嗎?”
吳惟安立在一旁,把玩著手裡的玉兔燈,輕笑:“這是你給我的燈謎嗎?”
紀雲汐:“算是。”
吳惟安轉身看向紀雲汐,眼裡跳動著細細碎碎的光,他伸手輕輕牽住她微冷的五指:“我猜,鹿山獵場,雪後初霽。”
紀雲汐微微一愣,唇忍不住上揚。
身後,兩人影影綽綽的影子上,十指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