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紀明雙就去了大學士那坐著,喝了好幾杯茶。
紀明雙是個不太會拒絕別人的人,朋友找他,能做的他都幫。這也是為何,紀明雙有很多朋友,天南地北認識很多人的緣故。
故而心裡雖然想推,但紀明雙也不知道怎麽推。
不過他想起了吳惟安剛剛對他說的。
紀明雙依葫蘆畫瓢,學著他妹夫的話術,還參照了一下他妹夫為難的表情,推了一部分活計出去。
*
“聽說了嗎?昨日清晨,惟安兄早早便到西蘊布莊領衣服去了。”
“嗯,昨日我家娘子說給我聽了。唉,言語中都是讓我多和惟安兄學學。”
“惟安兄是真愛他夫人呐。”
林鳳近日和吳惟安關系愈發好,聞言,他道:“三姑娘的布莊新開,我們是不是最好都去照顧一下布莊生意?”
人群中不少人紛紛頷首:“我正想著這事呢。昨日夫人也問過我,要不要去北蘊布莊添置幾件衣物。”
那西蘊布莊的衣服,都是在幾十文到幾百文之間。
而他們這些人,不會去買這個價位的衣裳。
故而那北蘊布莊,比較適合他們。衣裳價位都在幾兩之間。
至於東蘊布莊,那是給手裡不缺錢的有錢人家開的,衣裳一件都是百兩起步。
至於南蘊布莊,其實也是面向有錢人家。只有有錢人家,家裡仆人多,才用得著給仆人添置一樣的下人衣飾。
林鳳道:“離秋日也沒幾月了,我剛好也需要提前訂製幾件秋日衣裳。不如今晚,我們早些去北蘊布莊逛逛?”
眾人紛紛點頭。
有人看向人群中一名瘦高的男子:“馬旭兄,我記得你前日剛說,你家中爹娘弟妹過幾日會到上京城,你和夫人準備給他們添置新衣。這不正好嗎?”
馬旭笑了笑:“是啊,不過今晚我可能有些事,不一定能和你們一起。你們先去,我過幾日再去看看也不遲。”
大家點點頭,也就沒多說了。
馬旭心裡其實很不樂意。
他和夫人都看中了興樂布莊的衣裳,只是那衣裳稍微有些貴,他和夫人還在猶豫。
可再怎麽猶豫,馬旭其實都已經決定了,就去買那興樂布莊的衣服。
興樂布莊是百年老字號,在大家的心裡,能穿興樂布莊的衣服,可就算是有頭有臉的人了。
馬旭家裡並不富裕,這些年在翰林院供職,辛辛苦苦攢了不少錢,日子好過了一些,這才把在鄉下的爹娘弟妹接過來。
讓爹娘弟妹穿上好衣服,是馬旭當年心中小小的一個執念。
吳惟安也是寒窗苦讀考進翰林的人,而且比他還要拚命幾分,故而馬旭一直以來都挺佩服吳惟安的。大家平日也都玩在一起。
但因為和吳惟安走得近,他就一定要去買那紀三姑娘布莊的衣服嗎?
憑什麽?
馬旭心裡很不舒服,但他也不好說什麽,可心裡已經有些不受控制,開始厭惡吳惟安這些人了。
甚至就走幾步去吃飯的功夫,馬旭都已經在腦裡想好要怎麽遠離隱隱以吳惟安為中心的這個圈子了。
他當初就應該自獨善其身,和大家君子之交淡如水的。
交往太深,這種人情世故,實在讓人討厭得很。
在翰林院的飯堂門口,林鳳一撥人剛好和吳惟安碰上。
“惟安兄!”大家紛紛打招呼,“恭喜你家夫人新店開業啊。”
吳惟安面容友善:“多謝各位。有空定然請各位喝酒,不過家中最近忙,實在沒時間,估計要日後了。”
“不礙事。”林鳳道,“我剛剛還和大家說,今日晚間去北蘊布莊看看,添置一些衣裳。”
北蘊布莊?
每滿一兩減五錢的那家?
吳惟安視線在馬旭臉上一掠而過,笑道:“多謝林兄,多謝各位。但大家不必如此,若是最近確實需要買衣服,是可以去看看。但若是不需要,就不用去了。等日後有需求,再去也不急。若是各位因我的緣故,而特地去花這錢,我心裡實在難安啊。”
現在這一個月,布莊給的價格,相當於買一件送一件,這可是虧本買賣。
吳惟安希望這些同僚,最好都一個月之後再去。
故而他又多勸了幾句,硬生生把大家勸了下來。
在旁邊的馬旭一愣,心裡頭還沒堆起來的厭惡瞬間就沒了。
反而,他覺得可愧疚了。
人家惟安兄沒這麽想,他卻以自己的惡意,先去揣測了對方的意思。
*
吏部的大人們照舊準點回家。
一到家中,用過晚膳之後,幾位住的近的大人打算一起遛鳥,但一個個都被夫人拉去逛北蘊布莊了。
大人們疑惑:“家中不缺衣物,又要買嗎?要買為何不讓下人們去?而要你我親自跑一趟?”
夫人們惱道:“紀大人的妹妹開了布莊,於情於理,我們都該親自去照顧一下生意!”
大人們更是疑惑:“啊?紀三姑娘開布莊了?”
夫人們納悶:“對啊,昨日新開的,全上京城都知道了,你們怎麽不知道?紀大人沒提這事嗎?”
大人們搖頭:“沒啊。”
吏部的大人們,近日來日子過得很滋潤。
朝堂之中暗潮洶湧,可在吏部,卻一片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