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如此,三人還是上了前。
蟲大娘先去握了紀明雙的手,渾濁的老眼都亮了亮。
她對一旁的紀明焱道:“小火子啊,你這兒子長得俊,像你。”
紀明雙:“我不是他兒子。”
蟲大娘:“孩子,你叫什麽啊?”
紀明雙:“回前輩,在下明雙。”
蟲大娘樂呵呵:“小雙子啊,你真好看,像你爹。你爹火子長得也好。”
紀明雙:“……”
蟲大娘再去握了紀雲汐的手:“這閨女也不錯,長得俊。”
紀雲汐微微一笑:“多謝大娘。”
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蟲大娘人老了也愛長得俊的小郎君,她意思意思,就松開了紀雲汐,然後看向吳惟安。
蟲大娘從上到下打量著吳惟安,才伸手向他探去。
吳惟安垂下眉眼,權衡片刻,把手伸過去。
蟲大娘枯瘦的雙手抓上吳惟安時,頓了頓。
她渾濁的老眼裡,閃了下:“這個嘛,面皮比不上前頭那個,不過骨相上佳,難得一見的好苗啊。”
她咕噥著:“只是可惜了啊,可惜了。”
紀明焱雙手托著下巴,眼睛亮亮的:“大娘,哪裡可惜了?你可是也看出我妹夫中了金蟾蠱毒?大娘,你和大爺活了那麽久,你們可有聽說過這金蟾蠱毒,又可知怎麽解?”
大娘朝紀明焱看了眼:“金蟾蠱毒啊,還真聽說過。”
此言一出,席間眾人紛紛看向蟲大娘。
蟲大娘低著頭,嘀咕片刻,忽而不知發現了什麽,湊近吳惟安,極其仔細地看著他。
吳惟安不動聲色地任她看著。
下一瞬,蟲大娘道:“你看看你這烏青這麽大塊,孩子,你腎虛啊!”
今早出門依舊捯飭了一下自己的,做事向來細致的吳惟安:“?”
第64章 趁他病,要他命
還未待吳惟安說什麽,紀明焱就立馬跳了出來:“蟲大娘,不可能的!我給妹夫補過身子,他不會腎虛!”
他親自給妹夫補過,妹夫還腎虛,這簡直是對他紀明焱的莫大侮辱!
蟲大娘上了年紀,耳朵有時好使,有時不好使:“啊?你說什麽?”
紀明焱對準蟲大娘的耳朵:“我說!妹夫他!不會腎虛!”
吳惟安不愧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兩人,一老一少討論他腎虛不腎虛的問題,他臉上也沒太大反應,不動聲色地朝紀雲汐那看了一眼,而後抽回了蟲大娘掌心的手。
紀雲汐也沒太在意。
她趁著眾人說話的功夫,在旁邊拿了條椅子過來,低調地坐在旁邊,輕輕呼了口,理了理額前的發髻。
吳惟安:“……”
紀明焱沒忘記此行的目的,繼續和他的忘年交毒友交流:“妹夫他就是中了金蟾蠱毒!大娘你知道金蟾蠱毒的事嗎!!”
“噢!”蟲大娘點點頭,湊過頭去和蛇大爺嘰嘰咕咕了幾聲,兩人對著吳惟安指指點點。
想起往事,蟲大娘渾濁的眼中莫名帶了點光彩:“金蟾蠱嘛,聽過的。我年輕時像你們這麽大,還踩死過一隻!”
紀明焱眼睛亮了:“那大娘你知道要怎麽解嗎?”
“我可不會解毒。”蟲大娘搖搖頭,伸手拍了拍老伴的手,“你咧,你會解嗎?”
蛇大爺話不多,他搖搖頭:“不會。”
蟲大娘用眼神斜了蛇大爺一眼,咕噥道:“你不會?!你那時不是和苗什麽苗家姑娘玩得很好嘛!她送你蠱蟲,你送她蛇!你們玩這麽好,她沒教你怎麽解金蟾蠱毒啊!”
蛇大爺道:“這是人家的獨門秘籍,怎麽可能教我?”
蟲大娘:“好哇,你個老不死的。你果然還想著姓苗的!人家屍體都涼了幾十年了,你還想著她!”
蛇大爺:“是你自己先提的啊。而且你也給很多人送過蟲,你剛剛還握了他們的手,我也沒說你啊。”
蛇大爺指了指紀明雙和吳惟安。
蟲大娘沒聽清她老伴說什麽,不過不重要:“你沒娶到她是不是很後悔啊?人家還和別人生了個女兒,你一輩子都沒孩子,是不是後悔了?你——”
蛇大爺抬頭,看了看雖然簡陋但蓋得分外結實,幾十年來風雨不懼的屋頂,掏了掏耳朵:“什麽?今天蛇還沒喂?哦,好,我去喂蛇。”
蛇大爺說著說著,一手扶著拐杖從椅子上起來,顫顫巍巍出去了。
蟲大娘指著蛇大爺罵。
人上了年紀,就跟小孩子一樣。
紀明焱想辦法又問了一遍,但最終的結果,這兩位退隱江湖幾十年,隱在深山中的蛇大爺蟲大娘確實是不知曉金蟾蠱毒如何解。
雖都是毒,但蠱、蛇、蟲各有不同,隔道如隔山。
一行人原路返回,到燁山村時,天已經暗了,正值晚膳時分。
紀雲汐實在是累了,隨便用了點晚膳,洗洗便回房了。
紀明喜還在寺廟未歸,說是明日晨間回,午後大家一起用過午膳再回上京城。
但紀明雙和吳惟安明日晨間便要去翰林院,故而用過晚膳便要先啟程……
臨走前,吳惟安去紀雲汐房中告別。
紀雲汐整個人陷在美人榻間,手上拿著杯茶,望著窗外河對岸的百家燈火,若有所思。
吳惟安隨手將房門關上,他看了她一眼:“你可是發現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