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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走後,紀雲汐悠悠往一旁靠了靠,重新翻開了書。
輕微的一聲響,是腳底落在草地的聲音。
有人站在她背後,剛想抬手抓起秋千。
紀雲汐冷著聲警告:“你要敢搖,今晚你就睡府堂廂房,別回了。”
吳惟安:“……”
他安靜片刻,收回了手。
吳惟安走到一旁的秋千,盯著那看了半晌,忽而道:“雪竹!”
雪竹出現在他面前。
吳惟安指著秋千:“好好擦一擦,多擦幾遍。”
雪竹:“哦。”
他從懷裡掏出抹布,就開始擦起了秋千。
直到雪竹擦了三遍,吳惟安才坐了下去:“你和太子關系很好?”
紀雲汐看著書,有一句沒一句地回:“一般。”
吳惟安:“我看你們剛剛談得挺開心。”
紀雲汐悠悠地掃他一眼:“太子話多閑不住,這些日子他應該憋壞了。”
雖然在外,太子身份尊貴。但自小太子就經常往紀家跑找紀明喜,故而紀雲汐對太子還挺了解的。
這也是為什麽,她願意扶持太子一黨。
這太子吧,從小就是話癆加天生的勞碌命。
也就是她大哥能承受住。
畢竟對方無論說什麽,大哥都能看似很認真的在聽,且能及時給予聽似真誠的反饋。
但紀雲汐觀察了好幾次,大哥在聽的時候其實是在走神,回復的話,也都是一些不會出錯的萬能金句。
吳惟安長腿在前方輕輕一用力,他那明顯高紀雲汐的秋千一個頭的秋千便晃了起來。
他一邊玩,一邊隨口道:“夫人還真了解太子。”
紀雲汐聳肩:“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是麽?”吳惟安蕩來蕩去,越蕩越高,聲音時高時低,“那夫人可了解我?”
旁邊的秋千越晃動靜越大。
兩邊的秋千最中間的樹是共用的,弄得紀雲汐這邊的秋千也在晃。
她啪的一聲闔上書,從秋千上站了起來,看著已經似乎快要蕩到天際,卻還能輕輕松松保持不掉的人,道:“我記得,你不愛吃酸。”
吳惟安嗯了一聲:“我喜歡吃甜。”
紀雲汐扯了扯唇角,輕嗤一聲:“是麽?但我覺得,你挺能吃酸的啊。”
說完後,她轉身就走了。
秋千上的吳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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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惟安回家蕩了會秋千,便又去了府堂辦事。
結果人剛到,便有典史匆匆上前:“大人!”
典史指著在一旁翻閱卷宗,並且抓了文照磨在詢問的人:“這人說他是太子!可是真的?”
畢竟他們只是小小的涼州官吏,事先也沒見過太子。
而且上京城那邊,也沒有說太子會來啊?
吳惟安輕輕挑了挑眉,嗯了一聲。
太子也看見了進來的吳惟安,聞言朝他招了招手。
吳惟安走上前去。
太子問道:“涼州一帶,每年四月到六月都是雨季,一切事務,惟安你可都安排好了?”
吳惟安若有所思的點頭:“回殿下,都差不多了。”
可太子還是不放心:“堤壩你可有看過?糧倉的糧草可有備齊?”
吳惟安:“看過,也備齊了。”
太子點點頭:“那便好。”
吳惟安指尖輕敲桌面,看著太子認真翻閱卷宗,自己給自己找事做的模樣,忽而笑了笑,恭敬道:“殿下。”
太子抬起頭:“何事?”
吳惟安:“前幾日殿下養傷,下官不便叨擾。但其實,下官剛調來涼州,有些事暫不知如何處置。敢問殿下,可否為下官解惑?”
太子眉目一凝,道:“你但說無妨。”
當日,吳惟安將他手頭大半的活,扔給了太子。
當晚,吳惟安早早便回了後院和夫人一起用晚膳。
只是,他看著那滿桌的菜,一時之間拿著筷子居然無法下筷。
酸菜魚。
醋溜白菜。
肉沫酸豆角。
糖醋排骨。
四道菜,每一道,都冒著蒸騰的酸氣。
紀雲汐含笑望著他,語氣很是關心:“怎麽不吃?”
吳惟安:“……”
紀雲汐拿起筷子,特地夾了片醋溜白菜,放進他的碗裡:“你近來辛苦,多吃些,等晚間餓了要開火,就不好了。”
吳惟安:“……”
他垂眸,放下筷子,起身,轉身離去。
紀雲汐淡淡道:“站住。”
吳惟安多走了三步,但最終還是站住了。
紀雲汐:“回來。”
吳惟安輕歎了聲,也還是回到了位置上。
紀雲汐懶得理他,自顧自拿了筷子用膳。
沒一會兒,毒娘子一左一右端著兩道菜進來了。
紅燒肉。偏甜的。
酒釀圓子羹。甜的。
吳惟安笑意吟吟地看了眼紀雲汐,重新拿起了筷子。
最終,他把一碗飯都吃完了,不過留下了那片醋溜白菜。
紀雲汐似笑非笑:“吳大人,節約糧食啊。”
吳惟安輕歎。
女人真的很記仇。
他垂眸想了想,伸手夾起那片醋溜白菜放進了口中。
一放進口中,吳惟安的眉頭便皺了起來:“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