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惟安喝完水, 剛想走出臥房,床上的人忽而彈了起來。
他離臥房門還有兩步, 聽見動靜, 腳上一動就欲飛速離開。
紀雲汐睜開眼, 一秒恢復清醒, 搶在他離開前道:“不行。”
吳惟安停下來, 轉身看向紀雲汐:“你剛剛說了‘嗯’。”
紀雲汐眉輕輕一挑,伸手撫順自己睡亂了的發:“你趁我意識不清醒之時套我話,不算。”
吳惟安很堅持:“‘嗯’就是同意了。”
紀雲汐躺回去,懶得和吳惟安在這個話題上拉扯:“不行就是不行。”
吳惟安抿了抿唇,走回去站在床沿居高臨下地看著紀雲汐:“為什麽不行?此去至少要兩月,難道你要讓我一人在外?”
紀雲汐睜開眼,一言難盡:“你今年五歲?”
雲小安今年五歲,也沒他這麽黏人。
吳惟安作勢就欲坐下,紀雲汐製止了他:“求我也沒用,我有事要忙,離不了上京城。”
吳惟安:“就兩個多月,你的人能頂住。”
紀雲汐有些頭疼:“我外出辦事時,也沒要讓你陪著罷?”
吳惟安挑眉:“我倒是想陪,你讓嗎?”
紀雲汐:“…………”
她躺回去,拉上被子蓋住頭,不說話了。
吳惟安伸手把紀雲汐的被子扒拉下來,軟了語調:“夫人。”
紀雲汐:“不行,你自己去,早去早回,一路順風。”
這種時候,吳惟安說什麽都不會有用,紀雲汐決定了的事,沒人能改變。
吳惟安不能,雲小安也不能。
“為什麽?”吳惟安沉默半晌,“其他與我同去的官員,家中妻子都想跟著,卻不能跟。而你可以與我同去,我也想你和我一起,你為何不想?”
紀雲汐頭疼:“我說了,我有要事。”
吳惟安:“每家掌櫃,都是你親自選的。你比我清楚他們的能力,你離開兩個月根本無關緊要。”
這回換紀雲汐沉默了。
“吳惟安。”紀雲汐重新從床上坐起來,“我確實不是必須要在,可我喜歡做這些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喜歡賺錢,哪怕如今身家已經數不清,但她還是很喜歡做生意,享受賺錢的感覺。
吳惟安明白了:“是,你喜歡這些事,你不喜歡我。”
紀雲汐:“?”
吳惟安冷笑:“對你而言,什麽事都比我重要。你的哥哥們比我重要,雲安比我重要,你的生意比我重要。我對你而言,無關緊要。”
紀雲汐:“??”
吳惟安抿了抿唇:“既然如此,我們乾脆就和離罷。”
紀雲汐:“???”
落下這句話,吳惟安摔門離去。
這一日,吳惟安的心情都不太好,臉微冷,弄得朝野上上下下心驚膽戰,眾人行走間腳步聲都輕了很多,生怕觸霉頭。
吳相爺平常都面帶輕笑,看起來溫文爾雅,有些朝堂官員也會和他說說笑笑,聊些家常。
但這樣的人,一旦冷下臉,反而愈發讓人瘮得慌。
到了晚間,吳惟安離開政事堂準備回家之際,正好遇見葉編修和他夫人女兒。
一家三口說話聲傳來,後頭的吳惟安聽得比誰都清楚。
“夫君,這回去江南,你真的不能帶上我們嗎?”
“爹爹,我和娘親想和你一起去,我們想陪著你。”
“應是不能,我只是小官,帶不了家眷。你們在家等我,我到時候帶好吃好玩的回來好嗎?”
後頭是葉編修安慰夫人女兒的體己話,吳惟安實在聽不下去,繞過三人坐進了馬車。
吳惟安一點都不想回家,他坐在馬車中,冷著一張臉在想要去哪裡。
大瑜的人都知道,丞相大人的馬車從來不需要車夫,他當年滿上京城尋找的瘦馬認識回家的路。
瘦馬不快不慢地朝吳家跑去。
家門口,吳惟安雙手負於身後,看著上方的牌匾,對一旁的瘦馬道:“是你帶我回來的,不是我想回的。”
落下這句話,吳惟安才走進大門。
家裡異常空曠,他晃悠了一圈,發現紀雲汐和雲小安都不在。
他半路截住盡心盡職忙碌的圓管事:“夫人呢?”
圓管事朝他行了一禮:“夫人去了東蘊布莊,離走前說今日會回來得晚,讓我們不必等她用晚膳。”
吳惟安扯了扯嘴角,語氣涼涼道:“她倒是挺忙。”
身為丞相,他確實挺忙。
但丞相夫人,比他還忙。
她一人管著開泰莊和布莊,還有手裡不為人知的勢力,一人當三人用,日子過得異常充實。
他看著她每日都挺有乾勁的,別說夫君了,她估計都不記得自己有個女兒。
吳惟安:“雲安呢?”
圓管事:“太后娘娘今晚設宴,請了梅園戲班,小小姐一大早就跑宮裡去了。”
吳惟安嘖了一聲:“她倒是跑宮裡跑得勤快。”
梅園那對龍鳳胎,吳惟安見過。
男的根本沒紀家男兒好看,女的也比不上紀雲汐。
吳惟安是真的想不通,他女兒到底看上那對龍鳳胎什麽了?一天到晚把錢送進梅園?
家裡不要錢的娘親和舅舅們看幾眼不就得了?
不對,日後雲小安也沒機會看她娘親和舅舅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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