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朕今日特地來探望,你非得和朕吵嗎?”
皇帝都可以想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麽。
這樣的對話,發生過太多回,每一回他想好好和皇后說說話,最後總是會拐到珍妃身上,吵到不歡而散。
因此這些年,皇帝從來不踏進這裡,不願私下和皇后見面。
看到皇后的臉,他就會厭煩。
原以為過了這麽些年,她心性會變好點,可今日一來,還是這般。
到底狗改不了吃屎。
他今日晨間是想著過來與她假意言和,先穩住皇后和李家,爭取點時日,他再行謀劃一番。
之前之所以敗了,是他沒想到那吳惟安會是玄冰之子,低估了紀吳兩家。
可接下來,只要給他機會,紀吳兩家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
他先頭顧慮著紀明皓手裡的紀家軍,最重要的是,還顧慮他們是死去好友的孩子,終究沒忍心出手。
可事已至此,他也是被逼無奈,怨不了他。
但來到這,看見皇后臉上的皺紋,想起當年年少的愛恨情仇,他是真的有一刻想放下了。
當年,沒遇到珍妃前,他是真的喜歡皇后。
這些年兜兜轉轉,留下的也只有他和她了。
他是真的想言和,想放下珍妃,放下五兒,就讓太子登基。
就這樣罷,算了那麽多年,鬥了那麽多年,他真的有些累了。
可皇后又再一次令他失望。
一如既往的胡攪蠻纏、刁蠻、刻薄。
若不是那日她和他爭吵,他不會喝酒,他不喝酒就不會和珍妃發生意外,也就不會讓珍妃入宮。
這一切都是皇后自己種下的因,但最終她怪在了他和珍妃頭上。
珍妃和五兒的死,他都打算放下了,不和她計較了,可她還是反反覆複糾纏著這些破事。
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就算他真喜歡珍妃,就想接珍妃入宮,又如何?
倒是她,身為皇后,不好好管束自己的母家,反而任由母家發展勢力,勾結世家權貴,招攬無數書生,還收買了數不盡的武林高手效力。
她長兄更是手握重兵,駐扎邊疆,那紀明皓就是皇后長兄一手帶出來的。
皇帝和李家暗地裡鬥了數十年,都隻鬥了個平手。
不是他不讓太子上位,是這種情況,他怎麽敢讓太子上位?
太子上位了,這江山到底是姓齊,還是李?
“不吵了。”皇后一笑,已走出了房門,幾近靠近池塘,和皇帝離了一大段距離。
她轉過身,看向他:“皇上,你我都知,我們之間回不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日做個了斷罷。”
皇后話音剛落,候在門前的兩個丫鬟抬起頭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門,將皇帝關在了殿中。
皇帝站在殿裡,視線掃過從床底、櫃中等一切能藏身的地方冒出來的人,手放在腰間,輕輕一動,銀白色的軟劍瞬間便被他握在手中。
八名暗衛裝扮成的禦林軍,頃刻將皇帝護在中央。
“李穎,你真是糊塗啊。”皇帝冷笑,“這世間所有人都可以不知朕的武功深淺,但唯獨你,你應該是最清楚的。”
皇后站在院外,看著闔上的門:“齊文煜,你這人太自負。這些年你困在皇宮之中,早就不知江湖已更迭了好幾代。這世間,江河後浪拍前浪,你當年確實可稱之為世間第一,但當下,未必。”
皇帝握著劍,眼裡狠意一閃而過:“傳朕口諭,皇后行刺朕,格殺勿論!李家、紀家、吳家滅九族!廢黜太子!”
這樣也好。
今日這一趟,倒也不虛此行,皇后居然在明面上對他下手了。
八名暗衛應了聲是,有兩人護在皇帝周圍,其他六人提著劍和四面八方衝出來的黑衣人交上了手。
外邊的禦林軍早已集結好,此時就宮門外候著。
禦林軍統領看了看日頭,記著聖上的交代在心裡估算著時辰,一炷香後,他帶著禦林軍朝皇后宮殿而去。
穿著黑衣的紀明雙和紀明皓帶著紀家軍隱藏在禦花園的花叢間、假山間。
看見當頭的禦林軍統領,紀明皓當先衝了出去。
紀家軍寂靜無聲,但速度極快地跟上,攔住了禦林軍前去的路。
禦林軍統領看著忽而出現的黑衣人們,大驚失色:“你們是何人?居然敢擅闖皇宮!”
紀家軍裡無一人開口說話,紀明皓直接一刀就劈了過去。
一時之間,后宮大亂,人人自危。
低調卻奢華的宮殿之中,靜心養性的禪香混上了濃鬱的血腥味,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不少死屍。
死屍裡一大半都是皇后一方的人,皇帝那隻死了六名暗衛。
最終,皇帝剩下三人,皇后的人也剩下了三人。
皇帝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塊明黃色的帕子,擦去劍上染著的鮮血。
他笑容陰冷:“當年你們三人就是朕的手下敗將,怎麽,還要來嗎?”
玄冰宮三大護法各自對視了一眼,眼裡均是凝重。
哪怕這些日子皇帝心神亂如麻,夜間睡不好,可他的劍,一如既往的鋒利。
三大護法抿緊了唇,對視一眼,合力圍了上去。
殿內刀光劍影,兵qi相碰撞的聲音,仿佛在演奏一首《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