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為了避免麻煩,紀雲汐上輩子一概拒之。
但如今,收下也不是不行。
他怎麽想,都對她沒有任何壞處。
紀雲汐彎了彎唇,傾身將那枚雞蛋也拿在了手心。
她走到床前,連著雞蛋一起,把夜明珠放進了放夜明珠的暗格裡,順手將掉落一半的被子給他撿了回去。
夜明珠的光被暗格抵擋,屋內黑了下來。
幽暗之中,呼吸平緩,雙眸闔著似乎已經熟睡的男人,睫毛微動。
第二天一早,男人一臉困倦地從被窩爬起來,懶洋洋地下床穿鞋。
彎腰穿鞋之際,吳惟安順手拉了下暗格,看了眼滿格的夜明珠裡混著的雞蛋,不動聲色地給重新蓋了回去。
他一起,被窩涼了一半。
紀雲汐半睡半醒,閉著眼將被子攏回來。
她昨夜回得晚,睡下也晚。
這會腦子混沌一片,意識七分在紛雜的夢境中,三分在房內輕手輕腳窸窸窣窣穿衣洗漱的人身上。
紀雲汐穿衣打扮最快都需半個時辰,吳惟安只需一刻。
他系好腰帶,腳步輕點,飄至門前,拉開門走了出去,然後又給她闔上。
很輕微的一聲,床上的紀雲汐卻驀然清醒。
她想起來了,她還有事沒和他說。
吳惟安與平日一般,在正廳用早膳。
他早膳基本都是一人,他夫人又不用早起。
無事她睡到日上三竿,有事也不怎麽在家中用早膳。
寶福會給她在馬車上備好。
吳惟安剛在桌前坐下,毒娘子一手舉著托盤,一手揉著腰進來了。
昨晚公子夜訓,她和雪竹和圓管事,都被訓得很慘。
早上醒來,上至肩膀,下至小腿,沒一個地方不酸疼的。
毒娘子看了她家公子一眼。
這人一如既往啥事沒有的模樣。
明明他昨日練的動作,跑的圈,比他們隻多不少。
他怎麽可以不腿疼不腰疼不肩膀疼?
毒娘子在心裡詛咒公子早日斷腰絕腿,但面上還是保持一名普通下人的普通態度,將托盤裡的早膳給吳惟安擺上,一瘸一拐地走了。
一碗清水白面。
一疊酒糟肉。
一個雞蛋。
清水白面水裡滾沸就行,酒糟肉昨日剩下的熱熱就好,水煮蛋就更快了。
她又不是雪竹,昨晚練完還能認真掃院子!
她今早沒罷工,還能起來煮早飯就不錯了!
吳惟安今日心情不錯,沒先去碰面,而是拿了雞蛋,在桌面上滾了一圈,慢斯條理在剝蛋殼。
雞蛋剝到一半,紀雲汐忽而走了進來。
她在寢衣外隨便披了件外袍,長發未梳,灑落在肩頭,微亂。
臉上還帶著明顯地困倦。
和她平日的樣子大相徑庭。
往常的紀雲汐,始終是精致妥帖的。可這樣未施粉黛還帶著倦意的她,莫名柔和。
像炸毛的孔雀。
吳惟安心想。
當然,他只是自己想想:“你怎麽起了?”
紀雲汐在他旁邊坐下,下意識看了他手裡的雞蛋一眼:“找你有事。”
剝著蛋的吳惟安頓了頓,輕哦了一聲,特地將手收回來一些,意有所指道:“毒娘子沒準備你的早膳。你要想吃,你可以把你的雞蛋給她,讓她給你煮。”
紀雲汐:“……”
她視線上移,凝望著他認真的神色,陷入沉默。
吳惟安加快手上的動作,輕巧把雞蛋剝好,咬了一口。
他道:“還不錯,你記得拿出來讓廚娘給你煮,別放壞了。”
紀雲汐:“……”
他應該慶幸,現在坐在他旁邊的是如今的她,若是上輩子二十歲出頭的她。
紀雲汐怕是會忍不住,扣他一頭面。
吳惟安咬了一口後,也不急著吃完了。
他拿了筷子,卷起面吃了口,然後夾起一塊酒糟肉,再吃了口。
見她一直沉默不語,吳惟安仿佛才想起她的來意,不緊不慢問道:“你說找我有事?何事?”
紀雲汐收回視線,眼不見心不煩地給自己倒了杯水:“上回沒說完的事。”
“哦。”吳惟安點點頭,“這一月我的人都在追查,可事情已過去八年,很多都已不可考究。但確實找到了一些比較散的線索,證實不了什麽,但埋種子足夠了。”
紀雲汐輕握著杯盞,杯盞邊緣有一下沒一下地壓在唇瓣之間。
她沒喝,思緒稍稍走遠。
當年穿到母親胎腹之中時,她隻以為自己是胎穿。
紀雲汐幾乎不太看小說,她沒有這個時間。唯一幾次看也是因為那時她投資了一家剛剛起步的影視公司,對方購買了幾本小說的影視版權,她翻了翻,故而了解了一些穿越穿書的概念。
而她在的這本書,紀雲汐是沒看過的。
是年前,楊衛添與她退了婚,她去慈恩寺散心想解決辦法時,夢到的。
夢裡,她在翻書,翻得就是這個世界的故事。
紀雲汐並不是什麽過目不忘的天才,夢中朦朦朧朧,醒來後也有很多細節怎麽都想不太起來,但男女主的糾葛,她印象非常深。
因為後頭五皇子登基後,書的大半篇幅都在講這兩人的虐戀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