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現在覺得指望對方想清楚實在有點理想化,好在既然開了口,她也不介意把話再說明白點。
“我是說,我們是平等的,你沒必要為了我希望的事情這麽拚命,甚至受傷。”她直視著秦闕的眼睛,很認真地強調。
經過昨晚的夜談,秦闕確實不再躲著她,但也因此馬上就暴露了更大的問題。
秦闕實在是太……縱容她了。
燕傾不喜歡用這個詞形容自己跟別人的關系,但她暫時也找不出其他更合適的詞語。
確實是縱容,不管是陪著玩心大起的她進行一場已經沒有意義的比賽,還是主動去接她射出的箭,又或是現在為了接一個球扭傷腳踝。
都是因為這些事情是她希望的。
而秦闕就像無形的水,將這些願望毫無怨言的全都包容,無論合理與否。
刻意的逢迎燕傾見得多了,有些人為了從她這拿點好處,做出的事情遠比秦闕盛大周全。
但她清楚那是不同的,在圈子裡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真心假意她能夠分明。
秦闕是真心的,真心地踐行著她所希望的事情,且不求任何回報。
所以問題就變得嚴重了。
別說她們隻是一場戀綜中的cp,就是真正的愛人,也很少能做到這種地步。
獲此殊榮的人本該欣喜得意,但燕傾卻認為這實在不是一種正確平等的關系。
她現在倒寧願秦闕向自己索求些什麽,好平衡這傾覆的天秤。
“你想要什麽呢?”她輕輕地問道,“今天你好像就隻是在為了我的事情努力,你自己想要什麽呢?”
“不,”話說到這份上,秦闕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alpha如釋重負地笑了,也終於敢直視她的眼睛,“雖然這麽說很奇怪,不過其實,我看到你高興就會高興啊。”
燕傾:“……什麽?”
這次輪到她疑惑不解了,聰敏的腦袋也會因為根本無法理解的規則卡殼。
“嗯,我是說,”知道她生氣緣由的秦闕像是找到了一道難題的解法一般,整個人都精神起來,“運動會我參加過很多次,但是都沒留下太深的印象,更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所以我不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才努力的,我看著你因為勝利開心就感覺這些原本平平無奇的項目很有趣,我……”
秦闕說得是真心話,事實上在日常生活中她也是個很體恤別人的人,隻是或許是因為性格溫吞的原因,她雖然理解他人的情緒,卻很難產生真正的共鳴。
除了極少數意外,她至今為止的人生都平靜幸福,即使偶有低谷,也總能碰見願意保護她的人。
所以一直以來她與這個人世好像都隔著一層薄薄的紗,那紗在隔絕大部分苦痛的同時,也相應的削弱了她對快樂的感知。
高中老師曾感歎過她有出家的潛質——不貪不嗔不癡不怨不憎不惑,實在不像個在俗世中打滾的人。
因為從小成績優異所以並不覺得考第一值得慶賀,因為運動神經出眾也難以理解競技比賽的樂趣。
可這一切最後都被燕傾打破了,出於自小養成的教養,秦闕會關心別人但從不會過界,但標記的存在,戀綜cp的身份以及燕傾本身,都如同地球吸引月亮一樣吸引著她的注意。
她第一次主動從那層紗後走出來,看到了一個清晰動人的新世界。
這個世界的主角是燕傾,女人有著她從未見過的美麗與活力,無論是挑逗她的壞心思還是孩子般的好勝心,都讓她感到無比新奇有趣。
她從未感到自己的情緒如此分明,雖然很多次手忙腳亂心跳如鼓,但她知道自己是開心的……從未有過的開心。
她才跟燕傾相處不到兩天,但已經發自內心的希望對方能一直自由自在的快樂下去。
好讓她這個冷清清的月亮,偶爾也能借得一點太陽炙熱的光。
“好了,我知道了。”燕傾打斷了秦闕的話,她知道對方沒有別的意思,但總感覺再說下去就該告白了。
她有點坐不住,站起來在醫務室裡轉了幾圈才看向向日葵般視線跟著她轉的秦闕,不確定道:“所以你其實……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燕傾心裡有更準確的形容——其實我開心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但就算是她,也說不出這種肯定會被列入“自我感覺良好”榜單的話。
“嗯!”秦闕重重點頭,旋即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話有點不對勁,但她確實是這麽想的,更何況現在解開誤會才是第一要務。
所以她忍住了低頭躲避燕傾視線的衝動,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我也是個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那些也確實是我想做的,你不用太在意。”
你隻要繼續開心下去就好了。
她把這句可能會把局面變得更曖昧的話壓回肚子裡。
“你……”燕傾停頓許久,才無奈地笑起來,“還真是個好人。”
她確實不知道怎麽形容,因為即使見多識廣如她,也沒見過秦闕這樣的人。
她甚至難得生出一點妒忌,因為她都想象不出到底怎樣的環境,才能養出如此無邪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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