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面前的明明是冷冰冰的攝像頭,女人卻像是在看著一雙稚子的眼睛,用溫和的語氣耐心地帶她熟悉這個世界。
“以後應該會有所改變吧,等到世界樹長成,一定能更好地分配人類手中的資源。前幾天去了外環一趟,方舟城的外環,實在是太難看到綠色了。”
“說這些好像太嚴肅了,”女人突然間想起了什麽,拍了下額頭,“今天明明是個輕松的場合嘛。在不同的場合,人類總是會調整自己的狀態,作出相應的反應……但是這種事情也不絕對,人類同時也總是很難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你看,明明說好今天就是來喝喝茶吃吃點心聊聊天,結果那些人又吵起來了。”
女人往邊上側了側身子,露出她身後圍繞在桌面吵架的幾人。
背景音裡除了水聲以外,確實還有爭吵的聲音,但是聽不太清。
女人伸出手指,在攝像頭前移動,準確地指在吵架的人身上。
“這個人叫林霖,是天演社的社長,我覺得她脾氣很好,但是原晢說她明明是在陰陽怪氣,只有我會聽不出來。”
穿著一條紅色裙子的卷發女人優雅地將胳膊搭在椅子一側扶手,她語氣總是不激烈,但一開口就能將人氣個半死。
天演社即微塵社的前身。
這個名字的歷史遠比微塵社長久,在方舟城還未建立起來的時候這個組織就存在了。天演二字取自《天演論》一書,那會兒組織綱領肯定不會是什麽踐行喬微塵博士的意志,踐行達爾文或者赫胥黎的意志還差不多。
女人又指了指皮笑肉不笑看著林霖的娃娃臉女人。
“這個是星火會的副會長,雖然目前還是副職,但由於會長罹患重疾,所以她其實是星火會實際上的掌權人。”女人小聲說道,“星火會掌握了方舟城目前最頂尖的醫療技術,原晢私底下和我說了好幾次想把她們的首席醫師挖過來,但我覺得這樣做不太好。”
星火會的名字來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名句,它是與天演社一樣歷史悠久的組織,這兩個組織皆由災變時期的人們自發形成,可以說沒有它們,就不會有今日的方舟城,因此它們至今在城中仍有著很大的影響力,兩個組織的成員佔據了方舟議會的一半席位。
與這兩個組織相比,聯合信科的根基便顯得淺多了。不過單拿出其中一個的話,當下掌握著方舟城最高精尖技術,且在不斷自我突破的聯合信科不會遜色於天演社和星火會中的任何一位。
“剩下的那個就是原晢。”女人指著吵架三人組中的最後一位,“聯合信科目前的副總裁,再過幾年應該就可以把副字去了,很多人叫他也直接叫總裁……但是我覺得這樣真的好怪啊,像是小說裡才有的稱呼,聽上去尬尬的,我還是習慣叫他的名字……我們是在大學認識的,當然學的不是一個專業,那時我為了小組項目去金融系拉投資,剛好拉到他,一來一回就熟了……”
許多年以前,她們還是朋友。
就在女人指著原晢的時候,原晢恰好也轉了頭,抬高了聲音喊道:“喬微塵,這事和你也有關系,你倒是也來說幾句!”
“啊?”喬微塵側臉看過去,鏡頭捕捉到她睫毛顫動,似乎是無辜地睜大了眼睛。
喬微塵還沒表態,林霖先語氣涼颼颼地說道:“誒,那可不行,誰不知道喬博士是你們聯合信科船上的,我們三方現在剛好一人出一位,聯合信科再加進來一個可不公平。”
原晢對著林霖翻了個白眼,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喬微塵一眼。
喬微塵是不懂政治的,她只知道自己要建成世界樹系統,卻無法理解他們基於世界樹歸屬權的博弈。
喬微塵很快又把腦袋轉了回去,小聲對著攝像頭叨叨:“天演社和星火會也想獲得世界樹的控制權,原晢說這是不可能讓步的,他說世界樹是屬於聯合信科的東西……其實我不太讚同,世界樹明明該是屬於全人類的東西。”
她歪了歪腦袋,露出很苦惱的表情:“原晢問我,如果世界樹屬於全人類,那該由誰來負責系統的日常維護,優化改進,又該怎麽分配世界樹產生的收益……他說得太複雜了,我聽不懂,隻記得這麽幾句。”
聽不懂的喬微塵博士,決定自己還是好好做研究吧,其他的事情交給專業人士操心。
喬微塵在這頭碎碎念,專業人士在另一頭吵。
原晢雖然私底下和喬微塵表示絕對不會讓出世界樹的控制權,但此時的聯合信科顯然還沒有同時對抗天演社與星火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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