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來的。
巫照做好了長期蹲守的準備,期待的身影今天不出現也沒關系,她可以守到明天、後天……反正視察人員不可能一直待在大樓裡的。
但神秘的客人並沒有這樣長久地折磨她,下午兩點十分,白色的裙裾蹁躚,驟然出現在巫照的眼中。
巫照立時站得直了些,脊背微微離開背後的牆。
自動大門緩緩敞開,從裡面走出來的正是那位神秘的視察人員。八環不是沒人穿白色的衣服,可是白裙穿在那人身上,顯得格外纖塵不染,好像俗世的塵土無法附著在她身上。在大樓內待了一個完整的晚上,她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身,雖然仍是白裙,但相較昨天長及腳踝的長裙,今日穿了一件隻到膝蓋的連衣裙,隨著她的走動,輕盈的裙擺揚起又落下,露出纖穠合度的小腿。
髮型倒像是沒換過——巫照從來沒想過編發能玩出這麽多花樣,實在是記不完整各種編發的名字。她將頭髮分成四股,然後編進了一條發辮裡,這一回沒有將它挽過肩,垂落至胸前,而是直接垂在背後。辮子的末梢將發尾往回收,收出一個圓潤的弧度,再用一條白色的發帶綁住,蝴蝶結的邊角也是圓潤的。
巫照仍沒能看清她的臉。
因為中心區的客人戴了一頂遮陽帽,寬闊的帽簷遮住了她大部分臉,不過比上回的黑傘好一點。至少上次只能看到下巴的巫照,這一回看見了她紅潤的嘴唇。
門後沒有再走出其他人。
巫照好一會兒後才確定,視察人員竟然是一個人出來的!
她有些驚愕,那些安保人員呢?能塞滿五輛車的保鏢呢?這些人都去哪了……就讓她,一個人行走在八環的土地上?
巫照眉頭又皺了起來,徹底離開這堵給她打了兩個小時掩護的牆,以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悄悄跟上視察人員。
完全看不出來這個人的目的地在哪裡,她沿著分公司大樓門口的長街,以散步的速度慢慢走著。如果她只是想在這裡逛逛也就罷了,離垃圾處理公司分公司近的地方,安全程度雖然和中心區肯定沒法比,但也是有一些保障的,至少出了什麽事分公司的人能立刻趕過來。可眼見著馬上就要離開長街范圍,視察人員卻沒有一點停下腳步的意思。
拐過一個拐角,她走上了另一條街道。
巫照估摸著保鏢衝到這裡要花多少時間。
她計算這件事情並非沒有緣由,雖然八環潛藏著尼德霍格成員這種有志之士,看上去八環人也都是一群被中心區壓迫剝削的可憐人,但必須承認,可憐人裡,總是會出更多壞人。
這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社會渣滓數不勝數,遊蕩在大街小巷,視察人員這副模樣,宛如是一隻落到狼群裡的小綿羊。那些人當然知道她的背後還有一群武裝過的保鏢,可只要她敢單獨出現,她身上潛藏的利益就能讓人鋌而走險。
正這麽想著,視察人員就拐了個彎。
八環的街道是這樣的,長度都相當有限,道路也說不上橫平豎直。如果從高空俯瞰,能看見八環絕大多數地方道路都織成了一張錯綜複雜的網。本地人都極容易迷路,更別說一個其他環來的大小姐。
雖然這些人智腦八成裝載了世界樹最先進的導航系統,但道路本身的複雜並不是最致命的那個問題。
致命的是不同道路民情的複雜。
巫照眼睜睜看著視察人員在一無所覺的情況下,走上了一條本地著名黑街。
天光之下,道路格外敞亮。
陽光不足以照出人內心的黑暗。
視察人員踏上這條街道沒幾分鍾,幾個本來圍著一張方桌打牌聊天,一身吊兒郎當氣息的赤膊男人,對視一眼後,默契站了起來,悄無聲息地跟上了走在前頭,衣著打扮是與這條街道格格不入的富貴的女人。
巫照:“……”
嘖。
巫照冷著一張臉,把幾個潛在搶劫犯通通拽進一邊的小巷子裡,挨個敲暈。
她動作很快,每個人都是一擊得手,她太清楚用什麽力道打什麽位置能讓人瞬間失去意識了。
四百米不到的一條黑街,前後四波劫匪盯上了這隻中心區來的肥羊。
巫照將這些人通通打倒這件事,除了慢悠悠走在前面的那個家夥不知道外,沿途有不少人看見。他們對比了一下雙方實力,意識到“黑吃黑”大概是打不過這個最近出現在附近的黑碼女人的,默默縮回了腦袋,放棄自己也去搶一把的想法。
新劫匪不再出現,但視察人員走上了一條新道路。
看見她拐進邊上的一條小巷後,巫照真的很想抓著她的肩膀問,這種地方的小巷子你也敢進?
巫照沉著臉加快了步子,緊跟著視察人員也走進那條巷子。不管她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她都有必要向人普及一下安全教育知識——
巫照將人按在了小巷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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