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嘯沒有,但有潮汐。”喬枝說著,接連點了幾個選項。
在動力系統的驅動下,“海水”平緩過渡到了另一種朝向。
一層一層的海浪,向沙灘拍來。
與海水一同變化的,還有頭頂的天幕。仿佛按下了快進鍵,太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金燦燦變得紅彤彤,往西邊墜去,一直落下海平面,而一輪圓月則從東方的海天交界處升起。
明月沒有像之前的太陽一樣升到她們頭頂。
離開海天一線沒多久,它就掛在深沉的天幕上不再動彈。這輪月亮大得不可思議,仿佛地月距離驟然縮短了幾十倍,迫近的月輪,帶來一種令人心神震撼、驚心動魄的美。
喬枝拉著巫照的手,向位置偏移到她們正前方的明月走去,潮水也朝著她們湧來。
漫上沙灘的海水打出白沫,沒過她們的腳背,隻留下冰涼的觸感。不過很快,下一股潮水就會打來。
控制板懸浮在喬枝身側,喬枝將潮汐強度拉到最大後,揮手打散了它。
於是下一次潮水奔向沙灘時,高度直接漫過她們的小腿,這種程度的浪潮當然不足以卷走兩個成年女人,卻把沙灘表面一些零零碎碎的貝殼海螺卷入“大海”。
潮水湧來的時候,人們是看不清沙灘表面的情況的。
也不會知道在潮水退去之時,有什麽能依舊留在岸上,又有什麽,會從此無聲消弭於深海。
年中會議的舉辦地點,位於坐落在巴別塔和遷移後聖母大教堂兩者直線的中央,一個被稱為理政院的地方。方舟城是雜糅災變前各民族文化之地,理政院的建築風格便宛如古希臘神廟,外牆由潔白的磚石壘成,裝飾性極強的科林斯柱式懸垂而下。
建築內有大大小小總共十三個會議廳,其中位於中央的主會議廳是議會做出各種重大決策的場所,席位剛好與固定的議員數與他們允許攜帶的一名助手對應。一年中最重要的兩場會議,年中會議與年末會議自然會在這裡舉辦。年中會議召開當日,理政院如往常一樣用上了最高的安保規格。荷槍實彈的警衛駐守在外,每一個進入會議廳的人員都需要經過機器和人工兩道搜身程序。
輪到塗容入場的時候,她向身側的安保人員微笑致意,站上掃描用的機器。
機器在掃描她的面部後,用機械音報出她的職位與姓名:“衛生部部長,塗容。”
一道白線從上至下,掃過她的全身。
隨著白線轉綠,塗容從機器上下來,從容不迫地跟隨兩名女性工作人員進入不遠處的小房間進行人工檢查。
年中議會所有議員都要參與,只要不是病得爬不起來,就必須到場,當然在醫療無比發達的今日,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議會額定成員三百人,除了普通議員外,還有議長一人,副議長二人,當對一項決策正反兩方票數相當的時候,就會由三名議長決定是否實施。
議會席位有30%由政府各部門推選的官員擔任,20%由大企業推舉,剩下50%則是民選。不過真實情況是,至少有70%的議員是被各大企業推上這個位置的,而這些人裡又有90%是聯合信科的人。
雖然許多議員會選擇讓樹枝作為自己的助手,人工智能不需要經過安檢,但理論上一次年中會議到場的能有近七百人,因此安排給安檢的時間足有一個上午。
年中會議並不管飯,但一支S7型營養液可以充分保證與會成員不吃不喝不睡在會議廳度過三日。
人工安檢進行了五分鍾,在確認塗容沒有攜帶危險物品後,工作人員微笑著說道:“塗容議員,您的席位在二排9座。”
塗容回以微笑,並向她們道謝。
進場順序是根據身份地位由低到高排列的,大人物們無需到得這麽早。
政府共有十個部門,作為衛生部的一把手,塗容的地位不能說不高,她進場的時候,議會廳已經差不多坐滿了。
她在走向自己座位的途中,向幾個同僚打了招呼,握手寒暄後,一步一步,慢慢來到自己的座位。
一些特殊物品,在這一過程中無聲傳遞。
它們有的是一枚胸針,有的是一枚袖扣,有的是一隻發卡,有的是一支鋼筆。
但塗容知道,它們都是一把手槍的一部分。
一把老式手槍。
沒有自動瞄準裝置,彈藥也不是只要充電就可以無限生成,發射出來的不是激光射線而是子彈。當它被拆分成一個個零件,鑲嵌在一些看上去無害的飾品上,一把沒有科技含量,原始但在這人均經過搜身的議會廳裡算得上殺傷力極大的武器就這麽被她們偷渡了進來。
無人能看見的桌下,塗容將槍支各個零件從零碎的飾品上拆了下來,組裝過程經過上千次的練習早已成為肢體記憶,一把袖珍手槍沒一會兒就出現在了塗容手裡。
她們能攜帶的東西有限,組裝出巴掌大小的手槍已是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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