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棒被擦拭過,但是警方依舊在上面檢測出了顧平準殘缺的指紋,除了他的以外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
這下子有了物證,何偉健和顧平準之間存在衝突,法醫驗屍以後推測出了何偉健的死亡時間,那段時間顧平準還沒有不在場證明。雖然顧平準咬死了他的棒球棒在幾天前失竊,自己是被栽贓陷害的,但是警方斷定顧平準就是殺害何偉健的凶手,接下來就是等待檢方起訴顧平準,然後開庭審理。
然而當年才入職的小警察李冬鳴卻提出了不一樣的意見。
他認為何偉健的死亡有很大蹊蹺,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知道案發地點究竟在哪裡,無論怎麽審理顧平準他都沒有吐露,究竟是想要借此脫罪,還是他真的不是凶手?另外,李冬鳴認為顧平準殺害何偉健的動機同樣不足,他討債第一訴求是錢,而不是命,追債人催收的時候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什麽讓你全家不得安寧啊,什麽砍掉你一隻手抵債啊,包括顧平準說的不還錢就弄死你也是催債的時候常見的威脅說辭,但是沒見哪個催債人真的殺人的,殺了人不僅要背上一樁命案,而且錢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回來了,怎麽想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
有同事說會不會兩人起了衝突,顧平準失手誤殺呢?
李冬鳴認為這一猜測也很難說得通,首先顧平準討債向來是一群人上門,想不通他私底下和何偉健見面的原因。另外何偉健身上的其他傷口都是陳年舊傷,新鮮傷只有後腦的擊打傷,連打多次後導致顱內出血致死。如果何偉健與顧平準產生衝突,以至於有肢體接觸,那何偉健身上的傷口不應該只有那麽一處,主要傷口也不應該在背後。
這一種情況,更像是有人趁著何偉健背對著自己的時候偷襲造成的。顧平準這樣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比被烈酒掏空了身體的何偉健強壯不知道多少,何必要偷襲呢?而且背後擊打,多少帶了點蓄謀殺人的意味,和原先衝動誤殺的猜測就衝突了。
此外棒球棒上有顧平準指紋的原因也很好解釋,這本來就是他的球棒,沒他指紋才奇怪了。反而細想之後上面能檢測出顧平準指紋這一點大有問題,這是什麽年代了,顧平準還是一個頗有點新潮的年輕人,他能不知道警察有檢測指紋的手段?顧平準既然想得到拋屍,為什麽不把指紋擦拭乾淨?而且為什麽會把凶器丟棄在拋屍地附近,扔枯井裡後也不在上面多做點偽裝,再不濟蓋點乾草上去呢?簡直像是故意讓警察找到的。
在李冬鳴向上頭匯報自己的推理後,針對何偉健死亡一案再一次開啟調查。
何偉健的屍體又一次從冰櫃裡拉了出來,再一次驗屍之後,對於他死亡時的情況有了更多猜想。警察和法醫一起還原了何偉健遇害時的情景,根據傷口的形狀,他們判斷出何偉健當時應該是坐在椅子上,被人從身後襲擊。從棒球棒的長度來看,想要造成何偉健身上的傷口,揮棒的角度比較嚴格,由此又可以推出凶手的身高,法醫認為凶手身高應該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間。
這樣一米八七的顧平準就可以排除了。
而且這裡是東北,人普遍生得要比南方人高大,這樣身高的男人不是沒有,但是與何偉健接觸較多的,確實很難找出一個身高符合條件的對象,結合凶手一共擊打了何偉健的後腦杓好幾次,似乎力度有點不夠,李冬鳴自然而然開始懷疑凶手其實是一個女人。
何偉健死了,哪個女人能夠從中獲益?
何偉健除了一間家具被砸得稀巴爛的破屋再無其他財產,殺他顯然不可能是奔財來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仇殺。
李冬鳴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人。
沒過多久,警方攜帶搜查令來到何偉健家中,何沼平靜地打開門任由他們檢查。最開始,他們沒有在何偉健家中找到明顯痕跡,反而是李冬鳴用一種極其簡單的手段破局。
刑警隊裡的警察大多上了年紀,運用的刑偵技術也比較傳統,只有李冬鳴是剛分配來的小年輕。他在學校裡學到了一些用化學反應檢測血跡的技術,利用魯米諾試劑檢測出大量血跡,基本斷定了這裡就是何偉健被害的第一現場。
在血跡顯現的時候,何沼已然知曉事情敗露,找到第一現場以後,發現更多的線索只是時間問題。但是從頭至尾她的神情都沒有絲毫變化,哪怕是在被捕的時候,鎮定的神情也沒有出現裂痕。
李冬鳴神情複雜地看著被押送到派出所的何沼。
他們此刻一個是審訊犯人的警察,一個是被警察審訊的犯人,李冬鳴此刻心裡既沒有對犯人的憎惡,也沒有破獲案件的喜悅。他被警校分配到這個之前未曾涉足的縣城,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麽陌生,何沼是他最初認識的幾個人之一。李冬鳴現在還能想到梁隊長當時是怎樣告訴他何沼的身世,讓他平時有機會關照著她一些的。可是他沒想到自己什麽都沒有來得及做,兩個多月後就到了這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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