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芸握著手機,沒有躺回去,也沒有去開門。
敲門聲,漸漸停息了。
外面的東西像是已經意識到葉芸不會中招,沒在她這裡浪費時間。
在敲門聲停止的一分鍾後,葉芸驟然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喘著氣倒在了床上。
過了幾分鍾,手機亮了一下。
只見是藍絮絮發來了消息:[怎麽了葉芸姐?我剛剛在洗澡,沒看到消息。]
[沒事。]葉芸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下,叮囑藍絮絮無論如何也不要開門。
完事後她一看時間才十點多,方才她隻睡了一個多小時,葉芸疲憊地將自己砸進枕頭裡,很快又睡了過去。
葉芸想著,如此拙劣的騙局,應該是不會騙到人開門的。
但是兩個小時後,她一陣心悸,猛地從夢中驚醒。緊接著便看見,她的床邊立著一個人影。
戴起的兜帽,黑色的長風衣。
窗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拉開了,慘白的月光灑進屋裡,照亮了風衣人的一小截下巴。
下巴上面,是一張嘴角延伸向鬢邊的嘴巴,隨著葉芸的睜眼,它慢慢裂開了嘴。
葉芸尖叫一聲,下意識就爬下床往外跑,風衣人猛地撲了上來,葉芸感覺到有長長的指甲伸向了她的肩膀。
葉芸撲到了門前。
房間就這麽一點大,眼見著她已經沒有能夠躲避的地方,唯一的生路就是逃到走廊——
葉芸的手仿若觸電了一般,伸向門把的手猛然縮回。
不對,不能開門。
葉芸跌坐在門後,風衣人投下的黑影完全籠罩了她,葉芸抱住自己,顫抖著將自己蜷成一小團。
她不敢睜眼,但她也沒打開門。
葉芸哆嗦著,身體死死抵在冰冷的門上。她在閉眼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風衣人的身體壓了下來,它張開了猩紅的嘴巴,裡面是一條分叉的,像是蛇信的舌頭。
然而過了很久,葉芸也沒有感覺到有東西壓到自己的身上。
半晌,葉芸慢慢放下了她護住腦袋的手,艱難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之中。
沒有風衣人,也沒有拉開的窗簾,沒有慘白的月光。
一切都是幻覺。
葉芸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起身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但她現在不敢去洗澡,眼下只有被子能帶來一點安全感。她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床上,用被子悶頭給自己蓋住,想了想她點開喬枝的私聊界面,沒有說什麽,只是進入這個界面,然後將手機鎖屏。葉芸抱著手機,過了許久總算第三次入睡。
不是每一個旅客都經歷了這場幻覺。
但也不是每一個旅客都像葉芸一樣扛住了幻覺帶來的壓力。
凌晨兩點,某個房間裡突然響起一聲慘叫,哪怕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仍有不少人聽到了這聲響,葉芸也在睡夢中哆嗦了一下。
緊接著,又是數聲哀嚎,伴隨著指甲抓撓門板的細響。
最後一切歸於寂靜,只有鮮血從門縫下流出。
旅店一樓的大廳裡,在櫃台後躺椅上假寐的陳女士掀了掀眼皮,很快就事不關己地繼續休息了。
死亡在希望小鎮裡實在是太尋常不過的一件事。
不僅是針對玩家而言。
同處鎮中心范圍的絲雨樓,趙娘子緩緩走過封閉的長廊,窗欞外的古木,時而滿樹枯枝,時而又開滿了紅花。
身形高大到若是完全站直身子,能夠戳破天花板的鬼怪佝僂著背,謙卑地走在趙娘子身後。它手裡提了一盞華美的宮燈,燈光照亮前方一截道路。
趙娘子在某個房間外站定。
她忽地轉身,無人去動,但面前的房門自然開啟。
幾個鬼怪按著一隻不屬於絲雨樓的怪物,連忙向趙娘子報告:“我們及時控制住它了,沒叫它驚擾到夫人!”
趙娘子冷冷看著那隻鬼怪。
哪怕曉得趙娘子並非針對自己,其余鬼怪依舊膽戰心驚。
趙娘子身後高大的鬼怪擠進了房間。
宮燈移到了那隻被控制住的怪物臉上,被其余鬼怪控制住的怪物沒能發出任何聲響,便被吸入燈中,化作燈壁精美彩繪的一部分。
隨著它的消失,它身上攜帶的積分也分作幾部分,來到了其余怪物身上。
“幾位受擾了。”趙娘子向另外幾個不屬於絲雨樓的怪物說道,“絲雨樓今夜已然閉樓,事情既已解決,那就不留幾位了。”
“明白,明白!”那幾隻怪物連忙點頭,手忙腳亂地跑了出去,還特地收斂了聲音,哪怕知道身處三樓的它們,是很難驚擾到那位正在五樓的夫人的。
希望小鎮裡,怪物的數量遠多於玩家,那麽在只有一部分怪物能接觸到玩家的情況下,其他怪物在做什麽呢?
在互相廝殺。
怪物間另有一套規則,手握的積分越多,受限也就越多。低積分的時候,怪物可以直接通過殺死對方來獲得對方的積分,當積分高過了某一個數目,它們就得通過類似賭局的方式,來獲取其他怪物的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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