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教授雖然身處木人村中,但並不是木人村人。
他的身份是一支考古隊的領隊,關於這支考古隊的背景,招聘啟事上沒有詳細說明,直到此時喬枝才從蔣教授口中得知。原來考古隊中共有六人,皆來自希望大學考古系,蔣文裴是老師,其他五個是他的學生。
某日天降暴雨,小型山洪將木人村附近的山坡衝垮了一小部分,不料陰差陽錯衝出一扇墓門來。得知此事的蔣教授立刻帶領學生五人,組成考古隊來此進行考古發掘工作。由於這項工作不是一日兩日能完成的,所以考古隊還特地在木人村租賃了一棟空屋,在村中住了下來。
“說實話,那座合葬墓的考古工作自從第一天起,就沒有順利過。”說到此處,蔣教授重重歎了口氣。
“頭一日,我們確定墓門已經被墓中機關封死,沒法從外面打開後,就想辦法從推斷出的墓道上方開掘了一條通往墓道的通道。畢竟不是從墓門光明正大進去的,恐怕墓中主人會怪罪,所以開挖通道之前,我們特地做了一場法事,給墓主人上香上供。”蔣教授臉上流露出愁苦之色,“然而就在上香的時候,三炷香剛剛插進香爐中,就攔腰截斷。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買到的香有問題,接連上了幾炷,又從木人村的鄉親那兒借了一些,但不管是什麽香,誰來上香,情況都和第一回一模一樣,香莫名其妙就從中間斷掉。”
“最開始出問題的是香,沒過一會兒隊裡的女同學突然尖叫一聲,原來是作為祭品的豬頭底下流出血來。可是裝盤以前我明明檢查過,這隻豬頭絕對是裡裡外外洗乾淨了的。”
“一個男同學被這一幕嚇到,往邊上退了一步,一不小心把邊上的酒壇打翻了。酒壇掉在地上碎成幾片,裡面竟然有一條半死不活的蛇!蛇躺在碎片上的時候,尾巴還會動彈呢,過了好幾分鍾才死透。”
出了這麽多問題,祭祀自然是沒法順利繼續下去。
“我們都被嚇壞了,暫時就把祭祀用的供桌扔在了地裡。隊中一個膽大的同學,等死蛇不再動彈後,他找了隻塑料袋把死蛇和裝酒的瓦片都兜進裡面,拎著去找了賣我們酒的老鄉,老鄉說他平時會抓蛇來泡蛇酒,可能是不小心把蛇酒和普通的酒搞混了。”
“這麽說倒也合理,老鄉又補了我們一壇酒,這次我們記得先打開看看,確定是普通的酒後,又去屠戶那問豬頭的事,那隻豬頭是他洗好賣給我們的。屠戶說他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他肯定自己絕對洗乾淨了,不過他隻洗掉了表皮上的血,可能豬皮底下的血管裡還有血,合葬墓那邊環境又比較特殊,血管裡的血被逼出來了吧。”
“雖然覺得有點牽強,但這理由我們勉強還是接受了。將豬頭交給屠戶又洗了一通,還在開水裡滾過後,我們帶著豬頭和新酒,又回去了合葬墓那邊。敬了肉,灑了酒,香還是照樣斷——肉和酒的異樣還能想辦法解釋,但香我們實在是不清楚因為什麽原因斷掉。只是我們都不想放棄這個考古項目,最後頂著斷掉的香,硬著頭皮完成了祭祀,然後開始挖掘墓道。”
說到這裡,蔣教授的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我當時真的是被學術成果蒙了心!明明墓主人的警告已經很明顯,我也不是沒有意識到不對,但就為了那點名利,還是帶了學生們往死路上走!”蔣教授手握成拳,重重捶了一下桌子,碗碟震顫,桌面也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都是我的錯,怎麽偏偏就是我活了下來!”
村長連忙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道:“蔣老弟,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還是看開點好。而且這也不全是你的錯,下墓的決定,不是你們一致同意的嘛。”
喬枝看著蔣教授痛苦自責,神情沒什麽變化,只是問道:“後來呢,下墓後發生了什麽?”
蔣教授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墓道位置我們找得很準,一次成功,不到半天就挖穿了。因為是早上開挖的,所以時間還有很多,我們當天就簡單探索了一下墓裡的情況。這座合葬墓保存完好,裡面的東西很有價值,我們不知不覺就在裡面待了很久。因為墓道沒有堵塞,所以我們很順利就走到了主墓室。”
“這是一座古代公主與其駙馬的合葬墓。喬小姐,不知道你對古代的喪葬文化有沒有什麽了解?”在得到喬枝搖頭的回答後,蔣教授繼續說道,“雖說是合葬墓,但夫妻二人的屍骨不是裝在同一口棺材裡的。主墓室內擺了兩口棺材,雖說已經過去一千來年了,但棺材上的漆料依舊十分鮮豔。兩口棺材側面還都開了一個小口,又有一個通道將小口連接,這就是合葬墓裡的過仙橋,也有人叫夫妻道。”
“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合葬棺木,我們還是頭一回見,所以當天,我們就試著開了棺。而現在想來,在棺材打開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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