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晴認為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天真地以為,只要和杜永良說清楚就好了。向來循規蹈矩的女生,下意識認為世界上的其他人也會和她一樣講道理。
她特地將杜永良約到無人的小花園裡,覺得只要邊上沒有其他人,就不會拂了杜永良的面子吧。
於晴無比忐忑,結結巴巴地告訴杜永良她沒有談戀愛的心思,隻想好好學習,很抱歉沒辦法接受杜永良的好意。
杜永良確定她不是開玩笑以後,怒極反笑地問她:“所以你之前收下我的東西,是想釣著我拿好處?”
於晴呆愣了一下,沒想到杜永良會是這樣的想法,她忙不迭地解釋自己沒有這個意思,杜永良送給她的東西自己可以都還給她。
但是杜永良並沒有聽她蒼白著臉色做出的解釋。
他是真的覺得於晴是在釣著他,是在欲擒故縱嗎?未必如此,但是被拒絕的惱怒,讓他強硬地給於晴扣上了這麽一頂帽子。
那個下午杜永良隻給了於晴兩個選擇:一,做他的女朋友,等他玩膩了自然會放過她,她剛剛說過的話自己都會既往不咎;二,滾出松蘭縣,不然別說她,她全家都別想好過。
於晴兩個都沒有選。
她不想做杜永良的女朋友,杜永良平時的做派囂張跋扈,想到自己要和這個人親密接觸於晴都會惡心得快要吐出來。她也不可能離開松蘭縣,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舉家搬遷到另一座城市不是一件小事,這不是她一個尚在讀書的高中生可以決定的。
那一場對話的結果最終是不歡而散。於晴收拾出所有杜永良送給她的東西,每一樣她都好好保存著,也沒有使用過。於晴又砸碎了自己的儲蓄罐,杜永良每一次“請”她吃東西,於晴都有算出價格記在一本帳本上,她這些年攢下來的零花錢和壓歲錢差不多能還上。
粉色小豬變成冰涼地板上的陶瓷碎片,於晴紅著眼眶揀出裡面的硬幣和紙幣,將它們和帳本,還有那些禮物放在一個大盒子裡,一起還給了杜永良。
這樣子,應該足夠擺脫杜永良了吧?
在於晴的心裡,這是一件多麽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她不知道對一些人來說,哪怕拒絕就是錯誤。
噩夢開始了。
消停了很久的邱丹朱一夥人又開始欺負她,像是得到了什麽人的暗示,相較以前她們的霸凌手段變本加厲。邱丹朱曾經做的事,不外乎偷偷藏起她的作業本,或者在她離開教室的時候把她的椅子拎到樓梯間,用這種方式讓她出醜。但是現在,她們會在打掃衛生的故意把汙水桶潑到她的身上,報告老師她們也只會說是不小心,於晴只能頂著一身難聞的味道,在路人避之不及的目光中走回家裡。她們還會在於晴輪到整理登記本的時候將她鎖進器材室中,她在那沒有窗戶的小房子裡被關了整整兩節課,直到另一個班級過來上體育課,遇到較真一點的體育老師才有人找來鑰匙將她救了出來。
如果說原先只會遇到來自女生的小報復的話,在杜永良的指示下,那些男生也開始捉弄她。他們會一群人突然間從於晴身後跑過,不知道是誰掀起了她的裙子下擺,又一窩蜂地跑走,於晴甚至看不清他們的臉,不僅沒法告訴班主任,羞恥感也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讓委屈全部憋在心裡。學校的男女廁所門是相對的,在她走去女廁所的時候,背後的男廁所會忽然跑出幾個人,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將她用力拖進男廁所中,聽著她驚慌失措的尖叫哄堂大笑。
這一次,於晴終於知道了動手的人是誰,她立刻去告訴班主任,班主任生氣地說絕對不會姑息這種事情。於晴滿懷希冀地等待那些男生受到懲罰,然而最後這件事情卻是不了了之,於晴在辦公室外忐忑地等待時,看到杜永良當著她的面走進了辦公室裡,後面就跟著當時把於晴拖進男廁所的男生,男生在進入辦公室之前,挑釁地回頭衝於晴笑了一下。
等於晴再去找班主任的時候,班主任的話變成了:“你就不能找找自己的問題嗎,你為什麽要招惹他們呢?你要是聽話一點就什麽事情都不會有。”
在班主任的偏袒下,校內的霸凌愈發肆無忌憚。
於晴不敢將這些事情告訴父母,她們一家剛剛搬到松蘭縣,光是為了穩定工作,父母每天下班回來時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可是學校裡的災難,最終還是延續到了家裡。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謠言開始在校內蔓延開來。
有人傳於晴在以前的學校裡交過好幾個男朋友,胎都不知道打過幾回了,靠著釣男人的手段騙了人許多錢;有人傳於晴這些表面清高實際上狐媚的做派都是跟她媽學的,她媽看著是個正經人,實際上和公司老總還有合作公司的高管不清不楚,業務都是這麽來的;還有人傳她爸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是個把自己女人往外面送的綠毛龜,私底下除了巴結上司什麽能耐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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